良久,心灰意冷的汤宗叹了口气,都懒得再斥责纪纲,“纪老弟,外边的奉天殿下面布满火药,再过一个多时辰,迁都大典开启,火药将被点燃,他们要杀死皇上和所有百官,葬送整个永乐朝,然后引北元大军进来,瓜分整个天下。”
说完转头看着纪纲,“你现在明白了吧?”
纪纲听完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有这等事?”转头怒斥傅洽,“狗贼,你们好大的胆子!”
“哼!”傅洽冷哼一声,“纪纲,你不过是朱棣身边一跳摇尾乞怜的狗罢了,我又何必与你一般见识?”
“你!”纪纲挣扎,想要拽开绑缚的麻绳,却被看守的“锦衣卫”狠狠踢了一脚,“老实点!”
“妈的!”纪纲大怒,这么多年了,除了皇上,还没有人敢动自己一根头发,转头看向汤宗,“汤大人,你足智多谋,赶快想想办法呀?”
“办法?”汤宗闻言一肚子气,冷漠看着他,“办法我不是已经让月娥告诉你了吗?”
纪纲一滞,低下头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想着救出老哥你和在行,再行面圣,没想到却是成了这样。”
汤宗闻言突然有一些感动,原来纪纲居然是担心自己,才铤而走险,一个人前来,但事已至此,败局已定,他也不想再说些什么。
良久,纪纲似乎也是想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面对了现实,冷静下来,对汤宗道,“汤大人,你是如何知道我参与了汉王遇刺一案?”
汤宗沉默片刻,道,“当日你我一同去往杭州府,在车轮舸上,你邀我喝酒,还请教我自保之法,我便一直在想你为何会有如此一问,直到杭州府之事结束回京,朝堂争辩之时,我闻到驸马都尉王宁身上淡淡的胭脂味,联想到你在杭州府和回京路途上的奇怪反应,便有了此猜测,后来我派在行查访过,咱们后一次在杭州府时,王宁也借办差之名去过杭州府,与咱们是前后脚回京,我这才明白过来,在杭州府时,你身上的胭脂水粉之味,不全是从醉风楼来的,而是见过这王宁,也是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你要助汉王入驻东宫,于是便想方设法要将一干人犯带出北镇抚司诏狱,不是为了防薛明,当时我可不知道他是歹人,而是为了防你,只是普密蓬和陆大有的死给了我一个说服你的机会。”
“哎——”
纪纲闻言轻轻一叹,苦笑一声,“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汤老哥,不错,咱们第一次去杭州府前,王宁便找过我,对我言说皇上年纪大,身体有疾,太子又不喜我,劝我早做准备,助汉王上位,可再保一世荣华,但我知此事太大,并没有立刻答应,只言考虑考虑,在船上我请教你便是为此,你当时对我说‘顺势而为则安,逆势而为则残’,这句话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以我纪纲的所为,太子一旦登基,我就得残,在咱们第一次从杭州府回京的那天夜里,陈瑛找我一同对付你,我虽然没有答应,但他的话却让我意识到你其实心中对刺驾案已经有了眉目,那大约就是周洪宗和耿璇,只是碍于他二十九奸臣的身份,不好明说,想到这里,我半夜立刻找到王宁,不但答应了他一同助汉王上位,还定下了利用耿璇身份嫁祸太子的计划,也是那时,王宁也决定前往杭州府。”
“原来如此。”汤宗感慨一声,转头看着他,“周洪宗是你杀的吧?”
“不错,周洪宗和耿璇带兵围攻馆驿之后,虽然漕粮和地道还未发现,但刺驾案的一切果然都已经指向了他们,王宁说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这两个人不能开口说话,必须死,尤其是耿璇,于是那天夜里,我紧追耿璇,想要除掉他,可惜还是跟丢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只得放弃,回去找王宁商议,王宁说不能拖了,耿璇和周洪宗穿一条裤子,不能招供,先把周洪宗干掉,再找耿璇,所以那天我到了布政使衙门,你闻到我身上的胭脂味,还是斥责我大战之机还去醉风楼,我只得应了下来。”
他顿了顿,“我想除掉周洪宗,虽然他就是锦衣卫看押,可我担心被你发现,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周洪宗居然让千户王猛与我传话,说是有要事商议,正好你去浙江按察使大牢提审他,他提出要回周府,我便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便要万安随同王猛一同看守,你也答应了,当天夜里,我们查看福船回来,我便借着请查漕军千户的由头先行离开,直接来到了周府,面见周洪宗,他拿出银票和陈瑛的那封信,要我救他一命,说将所有事情都诬陷成汤老哥你和凌晏如联手打击报复他周洪宗,还说我是皇上身前红人,只要我这般说,皇上肯定信,而有陈瑛的书信威胁,都察院也会助我一臂之力。”
汤宗闻言感慨,“没想到周洪宗到最后一刻,还未死心,尚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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