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不依靠下井,就能够生存吗?煤矿误事这样的惨剧,能够杜绝吗?
乡亲们那一双双眼睛,充满愁苦与绝望。
操场上的气氛,更是无比压抑与悲切。
张涛有些受不了,便信步走到学校前面的一条小溪边。
他弯下腰,捧了几捧清澈又凉爽的溪水往脸上泼,希望以此浇灭内心的燥热与郁闷。
望着溪水不停息地往前潺潺流淌,他不禁又陷入了迷茫。
“村里的出路在哪里呢?我能为乡亲们做点什么呢?
难道这就是我村的宿命吗?难道就毫无办法改变村民这悲惨的命运吗?”
跟着,又一个念头在他心头涌起。
下冲,那是他打断脚筋还连着肉的根。
自己与村里这一千多号乡亲们,应该是唇齿相依、紧紧相连的。
把他们带上一条幸福的致富之路,也应该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生目标,比这更具体、更光辉呢?
顿时,张涛觉得自己有了奋斗的方向。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坚毅、自信的神色。
在张涛的安排下,虎子他们兵分多路去各湾村通知。
不一会,得信的男人们二话没说,便都提着矿灯往学校赶来。
整个下冲变得无比热闹起来,通往学校的各条路上,更是熙熙攘攘、灯流如龙。
二十几分钟以后,学校操场上,聚集了几百男人。
他们一个个跺着脚,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表达对逝者的同情,发泄各自心中的怨气与怒气。
冲里人本性淳朴善良,而又富有同情心,但他们同样也是懦弱和胆小怕死的。
若不是听说有张涛出面组织,他们的确不会倒得这么快,又这么团结齐心。
虎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张涛面前。
“涛哥,在家的男人差不多都来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出发呢?”
“行!那就准备出发吧!”
接着,张涛又放大嗓门,高喊着安排几件事情。
“虎子,你再喊两个人,呆会与我抬书付叔。”
“猴子,你带几个人,把村里几个商店的鞭炮,全部先拿过来,带到双风去放!”
在村里,猴子与虎子可是张涛身边的哼哈二将,张涛做什么好事坏事,他们几乎都会参与,而且是跑在最前面的。
“云乃哥,把你礼生八先组织好,呆会到双凤后,把动静整得越大越好。”
张涛恶狠狠道,“这次事情没处理好之前,我要让双凤一刻都得不到安宁!”
为云是张涛的堂哥,会吹拉弹唱。村里的红白喜事,都离不开他那套班子。
“好的!涛古,呆会一上路我们就会吹打起来。”
为云自信道,“我们绝不会给下冲丢脸的!”
“出发!”张涛中气中足地喊了声。
鞭炮响起来,锣鼓响起来,哭喊声与怒吼声也响起来了。
下冲村近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悲悲切切向董溪双凤煤矿走去。
队伍里有不少老人、妇女和孩子,张涛对此也没有制止。
既然存心要到双凤把事闹大,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让这些人又哭又闹,效果可能还会好些。
书付冰冷的尸体放在门之上。张涛抬着门板,一言不发地走着。
好几个人要来接手,他都没同意。
他需要发泄,既包括这鼓涨的悲痛、怒气与恨意,也包括充沛的旺盛精力。
“这些狗日的煤矿老板,真是太可恨、太没良心了!他们凭着特权发资源财,又凭着暴力榨取矿工的血汗。”
“矿工得不到应得的待遇,连起码的生存也得不到保障。”
“如果出事了,他们就推卸责任,或者是逃之夭夭,或者是像打发乞丐一样,随便糊弄。只留下死者的孤儿寡母在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想到这里,愤怒与悲痛,堵得张涛不得不大口地喘着气,步伐有些踉跄,整个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张涛的表现落在兰花眼里,让她好生感动。
图古这人实在是太热情了。这次要是没有他,谁能帮她出这个头呢?
就算是有好心人帮忙,又哪有张涛这样的号召力呢?
三言两语,就能把全村人组织好,又把所有的心,都凝聚到一起呢?
悲伤的兰花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张涛身边靠了靠。
她潜意识里觉得,也许这个男人,就会是自己以后的依托与靠山。
更新于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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