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劳作都是一项运动,杀禾亦不例外。
杀禾讲究的是一个快准狠。
快自然是动作要快,快才高效嘛。
准很重要。出刀的右手,若是不准,一不小心,就把握稻杆的左手兄弟给残害了。
狠讲究的则是一个力道。骤然发力,一割即断,拉锯一样地,拉拉扯扯,断然是不行的。
梦菲杀禾的速度就很快,抓禾与握刀的双手,配合得极是到位,一手稻禾杀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漂亮。
张涛这两年农活干得相对少些。刚开始时,他的动作有些生疏。
不过,好在底子厚,悟性高,他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
半丘田杀翻,他的速度,已经可以跟梦菲不分上下。
杀禾简单是简单,但也得看对谁而言。
对农家孩子来讲,这基本上是一看就懂、一摸就熟的事。
对田里这帮从小到大,终日只知道洗手吃饭,五体不勤的菜鸟来说,这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当然,刚下田时,他们心里,那是根本不把这简单的活,看在眼里的。
只是当他们脚踩入泥巴,躬腰埋头,镰刀挥舞时,才恍然明白,杀禾这事,原来也不简单,农民伯伯吃这碗饭,也真的挺不容易。
书上所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原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张涛曾写过一篇散文《稻谷是怎么上岸的》,其中有一段文字,是专门描写杀禾的艰辛。
在母亲的辛勤侍候下,秧苗一天天长大。
春去夏来,稻穗开始飘香,一束束,一粒粒稻谷,欢跳着,迫不及待要上岸,要回报母恩。
其实,我知道它们的秘密。几天前,父亲就开始放水晒田。它们喝不到一口水,太阳偏又那么烈,再不上岸,不被干死,也会被晒死的。
不过,它们报母恩的心,倒还是真的。
你看,母亲在田埂一站,所有的稻穂,立马齐齐弓腰,点头,欢呼,妈妈好!
稻谷机,箩筐,搁在岸上,我们头戴草帽,每人一把雪亮镰刀,如狼似虎,纵跃杀入稻田。
一手粗暴抓住稻禾腰,一手镰刀狠狠劈砍。
稻禾齐根而断,生命消失,倒成稻草。
它们也不挣扎,也不哭喊,安祥地与龟裂的稻田作伴。
曾经蹦哒的生机,全都传承到稻谷里。
事情有些残酷,却更让人感叹传承的伟大。
我要赞美稻禾,还有那泥土里的根须,默默奉献与牺牲,却从不沾风光荣誉。
就像母亲,给孩子所有,却不求回报。
割倒的稻禾,用叶子扎起,交叉摆放,层层垒高,垒成一个稻草堆。
草堆一左一右,对称排列,笔直延伸,形成两列纵队。中间留足位置,是打稻机进出通道。
稻禾虽然柔弱老实,但叶片上那些刺,总会不经意,划伤裸露皮肤,痒痒的,又烧又疼。
母亲说,用嘴里口水涂抺,会好些。
于是,一丘田下来,口水都吐干,喉咙也烧得火辣难受。
当然,穿长袖衣长裤会好些。可如此高温天,能受得了长衣长裤吗?
头发都要晒卷,一丁点火星就能点燃。
皮肤晒得像要绽裂,汗水出来即被蒸发。
全身上下,满是细碎盐粒,成片成片的,往田里掉。
知道盐碱地是怎么形成的吗?
那是汗水咸的,一年四季,一天一天,撒汗撒盐的,可能还有泪,能不咸吗?
稻田咸的苦,却不能说话,稻草也是。
我们也是,一个个累得像死狗。可伸出舌头,喘气工夫都没有,还得向前。
与酷暑拼,与严寒拼,与饥饿苦难拼。
拼赢,我们活下来;输了被它们带走。
我也领会到,稻禾倒毖,为什么没有泪水,只有安详。
也许,生活真的好累。
它们也在害怕,也在逃避。
它们宁愿躺下来,成为地里的肥料,或者牛嘴里的食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担心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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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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