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疼痛,死命地不让自己流下眼泪,眼睛睁得贼大,怒视着不远处的林小远。
他就不信林小远的石头用不完!
林小远摸了摸怀中仅剩三块石头,看着三四米开外仍旧咬牙坚持不肯服输的林大壮,计上心来。
“服不服,把手里的铁棍扔了我就不用石头,咱全凭实力,敢不敢?”
林小远突然把怀中的石头全都拿了出来,摊到面前,又道:“而且就算你铁棍不扔,就算我石头扔完,你也跑不过我。”
林小远昂头挺胸,对四年来跑步上山或种植或采药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无比自信。
林大壮迟疑了。
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狂怒,但他还算果断,直接将铁棍往自己身后一扔,以防林小远耍赖,而后摆出攻击架势。
林大壮抬手摸了下伤口,发觉额头已经开始肿了一大块,气地破口大骂:“小杂种,希望你讲点诚信,没爹没娘也就罢了,别让你那死去的奶奶也掉份儿。”
“骂我可以,别骂我亲人。你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是你家教没教好吗?需要我代行管教管教你吗?”林小远压低嗓音,面色不愉。
“手底下见真章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凭什么敢跟我斗。”林大壮自知理亏,他当然知道他是坏人。
结局在没开始之前就已经定下了。
一边是已经没多少力气且已经受伤,另一边则以逸待劳从容不迫。
虽然林大壮身形占优势,但毕竟两人都是少年,力气都没长成,再加上林小远近四年来将身手锻炼得很好,没几招林大壮就又硬挨了林小远一脚,重重摔倒在地。
“就这?”
林小远弯腰捡起铁棍,掂了掂重量,笑容更灿烂了。
“说实话,挺失望的,因为我很早就想象将来找你报仇的场面了,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
“要不是你爹,你身上的血还要少三斤。”
“今后你我恩怨一干二净,试炼各凭本事,我给你时间追赶。”
林小远想学林忍冬那样朝倒地不起的林大壮吐两口唾沫星子,但他装乖装惯了,最终还是过不去心里这关。
说完这些话后,林小远就把铁棒往林大壮身上一扔,拍拍屁股起身,又掸了掸衣服前襟,就慢慢悠悠走远了。
此时冬寒尚在,虽说也有玄奇灵物频生,但温度还没回暖。
林小远微微松开领口,用冷气驱散刚才的燥热,心中暗暗盘算着。
这次没忍住,狠狠收拾了那个小胖子,但没抢他宝贝。
虽然不小心把他脑袋砸了个包,但镇长儿子那么好面子,应该不至于跟他爹告状说是自己打的。
就算告状林小远也不怕,反正自己现在光棍一个,随时能跑。
刚才跟镇长儿子一战还算痛快,就当是跟过去的自己告别吧。
此时林小远还有些得意。
一直以来他都在压抑着天性,扮演着纯良的角色,今天终于稍稍解放部分。
虽然他也很享受这种扮演能得到来自奶奶、三个兄弟和他们身后的一大家子的关爱,但林小远更喜欢快意恩仇的果决心性。
不光明,也磊落。
林小远潇洒离去。
原地只剩下一个额头鼓包的胖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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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壮瘫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
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前胸挨的那两脚也没了感觉,可心里就是发闷。
他大口地呼吸呼吸,想缓解这种压抑感。
终于,也就十四岁多点的镇长儿子抱头痛哭。
等到晚上林大壮回到家,衣服里的野草莓已挤压得不成形了。
要不是还有微弱的红光,几乎都无法辨认这是无比珍贵有关成仙的异宝。
他没有跟他爹告状,甚至没有责怪那四个护士护驾不力,反而一言不发地回了房,蜷缩在被子里泣不成声。
其实,林小远也知道林大壮的嚣张跋扈的部分缘由,毕竟镇子才多大。
听墙角的、长舌头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总是大多数。
虽然顶着个镇长儿子的镶金头衔,但林大壮是真的有爹生没娘养。
只不过这跟林小远没关系。
凭什么别人要因为自己的悲惨而将怒火和恶意施加给更弱势的人?
林小远不会同情,所以他毫无顾忌。
镇长儿子或许也还没明白这一点,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了教训。
白天林小远的那几句话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我不好容易看到了挣脱泥淖的光亮,怎么能让你把希望浇灭呢?”
“要不是你爹,你身上的血还要少三斤。”
……
林大壮忽然意识到,一旦离开这个不疼他的爹,他什么都不是。
这一晚,林大壮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扔掉镇长儿子这个头衔,做回林东雷。
就算是做坏人,也要找到属于他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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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小远打了胜仗就直接跑去药铺。
他还不知道另外三人怎么样了,必须过去看看。
等得知那几人没事又拿回紫花后,他志得意满,步伐比蝴蝶还要轻快。
回家的路上,轻轻摇了摇紫花,更是凑上鼻子使劲闻了闻蕊间芬芳。
如此享受一番后,林小远乐呵呵地朝着巷子里不知是谁家养的灰黄土狗显摆。
“你看,这世界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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