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似阿满这般,身为女儿身却是纯阳命格的,却是难得一见。
女命本属阴,八字却是纯阳,这就是阴阳相悖。
这样的女子,邪祟难侵,但想修习玄术是很难的。
可换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人,如若意志坚定,坚持在玄术一道上走下,或能凭着自身,辟出另一番天地来。
贺令姜本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让身边人逐渐接受她通晓玄术之事。
如今一来,倒是不由慎重几分,她敛了神色,又问阿满:“阿满,你果真愿意学?”
“玄术一道并非易事,有些人,终其一生,不过入门而已。”
阿满见她神情严肃,突然就急了,连忙跪下。
“愿意,婢子愿意。既然七娘子愿意教,阿满定然是要好好学的,再难也不怕!”
贺令姜将阿满扶起来,轻笑道:“别急,既然愿学,我改日就开始教你。”
“走,先去用膳。等用过膳,我们就去看看父亲。”
琼枝道:“七娘子,今日外面有太阳。”
贺令姜摆摆手:“无妨,给我取个幂篱来,再让阿满撑着伞,避着些便是。”
用过早膳,贺令姜接过琼枝递来幂篱带好。
这幂篱是新制的,原是轻薄白纱的地方改成了黑纱,垂至脚腕,就是为了让她需要外出时避免晒到太阳。
阿满撑起大伞,随着贺令姜穿过抄手游廊、亭台花园,一路向贺相山的院子里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
宋氏上午一般会在花厅或自己的院子里,安排府中的琐事,之后才会到这里同贺相山一起用午膳。
门口的仆僮看到她,赶紧行礼,正想进去告诉郎主,却被她叫住。
“我进去陪陪父亲,你们都先候着吧,若是有事我会喊你们的。冬日天凉,喝几盏热汤暖暖身子。”
琼枝将手上食盒中的几盅热汤递给院中的仆从,那仆僮慌忙接过:“谢过七娘子。”
贺令姜推门进去,屋内依然飘散着一股苦涩的药味,贺相山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睁眼看去,见到来人后,脸上不禁露出慈爱的笑容:“是令姜呀。可曾用过早膳。”
贺令姜点点头:“用过了,阿爷早上胃口可还好?”
“不错,今日喝了一整碗粥呢。”
贺令姜心下叹息,贺相山刚过不惑之年,似这般年纪的男子,饭量怎可能如此小呢?无非是久病在床,连吃东西的胃口和气力都没了。
“阿爷可是要睡会儿?”
“整日里睡着,也没意思。”
贺令姜从旁边书架上抽过一卷游记:“那我读书给阿爷听?”
“好,正好我也许久不曾看书了。”贺相山笑着道。
她笑笑,侧身坐在床边矮凳上,翻开书页读了起来。
“《水经》云:‘彭蠡之口有石钟山焉。’郦元以为下临深潭,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是说也,人常疑之……”
贺相山侧过头看着床畔垂首念书的女儿,当初小小一团的婴儿已经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呀,只可惜……他这身体,怕是再不能护着她们姐妹了。
室内的读书声沉静温缓,如溪流逶迤着绕过石岸,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律,不知不觉间,贺相山就闭上眼睛沉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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