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老者,也就是方嘉城,微微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做熟悉了的买卖,陡然换了个地方,还是颇多擎肘的,就拿那鲁东来说,原来还能有些收益,如今却是水泼不进,这买卖难做的很了啊!”
方家虽然经营诸多,但是,知道方家底细的都明白,方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淮安一带首屈一指的大户,不过是靠着两项买卖,一个是盐,一个是海贸。这海贸是近几年才开始做的,唯独这盐,却是方家发家的根本。这方嘉城说买卖难做,众人都明白,这是指的就是盐货的买卖不好做了。
众人齐齐的看着方嘉城,虽然众人出谋划策,但是最后决策的还是方嘉城,对于方家各地的买卖,他们也未必太清楚,反正现在只是闲谈,既然自己方翁愿意说说,想必是有征询他们意见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最近是抽了什么疯,我淮盐在那鲁地,竟是处处受到打击,不光是老夫,就是其他几个同业,也都是如此,盐货人手都折损了不少!”
“巡检司干的?”一个文士问道。
方嘉城微微点点头,文士顿时笑了起来:“既然是那些官儿做的,那么大人何必担忧,用银钱喂饱了他们就是,天下的官儿都是这般模样!”
他以为是方嘉城没有打点到当地的官府,才有了这般事情,却没有想到,方嘉城人情世故是何等的精明,岂会忘记这般事情。
“山东盐政司、布政司都送了银子去,但也没有什么不妥,这盐在其他地方都卖得好好的,唯独在这鲁东一地,那里的一个小小的巡检,却是难缠的很,将他所辖,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疥癣之疾而已,方翁何必忧虑!”众人微微一笑,下面的官员对着上面的官员阳奉阴违,在这官场上常见的很,商贾们若是以为打通了上面的关节,下面的那些具体办事的官员不用打点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所谓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说的这个意思。
“这等小官儿,以方翁的手笔,漏点银子出去,还不砸的他头昏眼花,就是铁桶,也得砸出一道缝隙来!”众人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方嘉城问计他们这样的小事,颇有点大才小用的意思了,“若是这官儿不爱金银,要效仿那海瑞海笔架,也是无妨,方翁不是已经打通了盐政司的关节吗,使点银子,在盐政使大人那里歪歪嘴,撤换了这等不入流的小官就是了!”
方嘉城还是摇摇头,“这两个法子都用过,怕是行不通!”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诸位谋士,苦笑道:“那巡检不知道用的何种门路捞的银子,将盐政衙门上下打点得十分妥当,竟没人愿意说他的坏话,愿意说他的坏话的,那话却又传不到盐政使大人的耳中!其实,就是传到那山东盐政的耳中,怕是也舍不得处置这巡检,下面的人都能使银子使得好评如潮,那盐政使还不得喂饱了。至于直接送金银于他,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正主儿都还没有见到,去送银子的人就被赶了出来,看来,这巡检不光是护食的很,手段也是十分的圆滑!”
“方翁很是着急要将自己的生意做到鲁东吗?”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文士,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开口道。
方嘉城微微朝着身后的竹制藤椅上一靠,眼睛眯了起来:“老二的人去了那地方一趟,回来说,山东灵山那里,有两处位置极佳的地方,可做良港,那巡检的官职,是山东盐政司灵山巡检司巡检......!”
“哦!”那文士轻轻的哦了一声,原来,所谓的买卖难做,还不是真正的原因,原来是方家看上了那里的位置,想开辟一个私港出来,再想到方家进来蒸蒸日上的海贸生意,这文士微微蹙眉。
“如此一来,这个巡检,我们还真的是绕不过去了,方翁,不知道这巡检姓甚名甚,待我等仔细打探一番,再做计较如何?”
“他叫余风...”方嘉城的话听起来有些飘渺:“原本是一个破落的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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