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茶水铺子里的生意依旧红火。其实除却大部分喜欢品茶之人,大多都是些大街上讨生意的伙夫,大热天里,干脆就脱去上身衣衫,光着膀子啃着馒头包子。
吴骓在他们身边,像是鸡群中的长腿白鹤,格格不入。不过好在那群汉子外表虽糙,但还是颇为懂礼数的,就老老实实吃着东西,偶尔盼着和陆英说上几句话,规规矩矩。
让陆英头疼的是镇上那十几个泼皮,整日在镇上晃晃荡荡,无所事事,最爱干的事就是来茶水铺子说些荤话,调戏陆英,要不就是在夜晚扒在墙上,想要偷看陆英沐浴。
平时有夏泽在,即便打不过,也有各种法子,让这些人心有忌惮。比如有一次,夏泽在墙边蹲到这一伙人偷看陆英,与他们大打出手,双拳难敌四手,不敌落败。
不过接下来的十天,这一伙人吃饭会吃到饭碗碎片,在家中睡觉会突然滚进来一个装满马蜂的马蜂窝,晒的衣物上,有新鲜的大粪。夏泽又用了十天,用蹲点埋伏,打闷棍的手段,一个人瓦解了他们这个团体,为陆英换来了两年安生日子。
知晓夏泽不在家,这几日他们也常来,就点一壶茶水,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英白皙细腻的脖子,乃至各处,时不时说些让人难堪的言语,陆英不好发作,便处处忍让。
他们本想趁着陆英端来茶水,好好摸一摸她的小手,怎料来得居然是那个相貌让女子见了也自渐形秽的吴骓,把茶壶茶杯往桌上一放,回到灶上帮陆英烧火。
泼皮们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赶巧那个身姿丰腴的阿玉,端着要洗的茶杯从她们身边经过,有个人便带头在那翘臀隆起处捏了一把。
阿玉转过头,眼神冷的吓人,那七八个平日里在镇上横行霸道的泼皮,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恶寒。
阿玉手指尖,锐利的指爪,正一点一点伸出,不过全然隐藏在她长长的袖袍中。要是他们知道阿玉在马哭坟干的是什么勾当,放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调戏她。
阿玉伸出手,放在那个男人心口,微微发力,那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血痕便出现在他心口。
啪的一声,阿玉和那个男人,都是微微一怔,男人脸颊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
陆英收回手掌,怒骂道:“谁允许你们在这调戏良家妇女,跟阿玉道歉,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良家妇女?就你?反了你了!”那个挨了耳光的男人,恼羞成怒,暴跳而起,抬手就要打向陆英。
男人的手突然被死死抓住,来人正是满脸冷漠的吴骓,他简单明了,只说了一句:“滚。”
“什么?”另一个泼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滚。”吴骓又重复了一遍。
泼皮们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桌椅,抄起板凳茶杯就要砸向吴骓。
茶水铺子里的良驯人家,刚要出言阻拦,就被他们动手推推搡搡赶了出去。
阿玉看向吴骓,在得到吴骓眼神准许后就要大开杀戒,而吴骓也早已按捺不住,刚要运起拦截光阴的神通。
陆英突然惶恐的一把抱住吴骓,用身躯替他抵挡那些桌椅茶具,吴骓身体僵硬,一用力,把陆英挪到身后。
密密麻麻的桌椅板凳,破碎的茶杯,砸在吴骓背上、头上,他一声不吭。
陆英抬起头,一缕鲜血从吴骓头上滑落,吓得马上哭出了声。
阿玉刚要动手,却被吴骓手势拦住,他眼神冷峻,仅仅是这一瞪,那群撒起野的泼皮,竟然鬼使神差般,吓得落荒而逃。
“疼不疼啊?站着别动啊?我去给你拿药止血。”陆英看着吴骓脸上鲜血,一抹眼泪,快步跑向房间。
“上仙,方才明明让我动手宰了这几个泼皮无赖,为何又阻拦我?”阿玉问道。
吴骓看向女子房间的位置,沉声道:“恶人是杀不尽,你今日宰了这几个,明日呢?不仅屡禁不止,还会主公家的茶水铺子麻烦事不断。你如今已经修成人身,就不能再用妖的那一套行事风格,肆意妄为。我刚才想的简单了,主公能够接受远古神灵的神格,要让这世道变得更好,不能永远是单纯以杀止恶,那样的行为,只会让这世上人人把力量强弱作为生存的标杆。”
阿玉有些不太高兴,这吴骓说的话倒是不难懂,就是话里讲的道理规矩,像极了道貌岸然先生夫子,他可是五岳正神诶,做事就不能快意恩仇?杀伐果断些?
狐妖阿玉的心思,吴骓都猜的一清二楚,他擦去滑落脸上的血液,轻声补充道:“要让作恶会受惩罚、受律法制裁的痛楚,刻在恶人心头。”
阿玉不解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放过他们?”轮到吴骓反问道,他脸上的表情,憋着阴险的笑容,看着阿玉的眼神,仿佛像是在说,你当我吴骓是谁啊?
阿玉默默擦了擦汗,心说这夏泽和吴骓,一主一仆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德行,心里焉坏焉坏的哩。
当天夜里,那几个波皮无赖,还有那七八个嚼舌的妇人,正睡得正酣,结果迷迷瞪瞪间,就出现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这大殿处,唯有最高处,有一盏侍女跪地举烛铜灯,灯火随风摇曳。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那尊椅子上,有个身穿明黄云锦澜袍,头带十珠旒冠的俊美男子,竟与白日里那个护着陆英的男人,一模一样。
身旁站着一个女子,身姿丰腴,只是脸色铁青,乍一看,不正是白日里的那个阿玉吗。
阿玉缓缓向着那几个泼皮走来,然后在那个咸猪手的男人身前停下:“你喜欢我?那我让你看个够?”
男子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摇头。
“现在好看吗?”阿玉说这话时,原本妩媚的容颜,转瞬间变为狰狞的狐脸,脸上的毛发如同竖起的银针,露出尖锐獠牙。
男人吓得直接昏死过去,紧接着就有一个提着鬼头刀的小鬼,将他拖了下去,其余人等,吓得魂不附体,顿时涕泗横流,头磕的邦邦响。
吴骓倒也没废话:“那几个婆娘,打耳光,打到我满意为止。”
那几个妇人,听到吴骓发话,惊恐之余,又庆幸只是打耳光,立即左右开弓,扇起自己巴掌。
“我没说让你们自己打自己,你们一人一下,两两相互打,要用特定的工具,声音要响,要是有谁胆敢留力,那可就不是打耳光那么简单了,你们懂。”吴骓笑道。
立即有两个小鬼,端着盘子,盘中是浸了水的竹拍,打在身上,很快能抽出一条深深血痕。
“开始。”吴骓朗声道。
有一妇人迅速抓起一条竹拍,在身边之人仍未反应过来之时,一竹拍打在她口齿上,声音嘹亮,打得嘴唇乌紫,鲜血溢出。
“你个老泼妇!”挨打之人,发起火来,也抄起竹拍,猛地拍在先前那妇人嘴上,用力之大,足足让那妇人转了个圈,呸的一声,吐出满嘴鲜血,还有一颗碎牙。
“你......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断牙妇人立即换以颜色。
底下妇人,打成一团,夹杂着絮絮叨叨的谩骂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清脆嘹亮的竹拍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刑罚,夹带着镇上妇人的新仇旧恨,被这尊大神一激,彻底点燃,人人都害怕自己吃亏,又都记恨对方下手不知深浅,岂会弄虚作假?
不一会都口吐鲜血,面目红肿,晕倒在地。
这一手借刀杀人算是被他吴骓玩明白了,阿玉此时此刻,再度肯定了夏泽和吴骓,一主一仆,不愧是穿一条裤子的,换个门庭苦读几年,没准都能混上个刑部侍郎......
吴骓一步步走向那几个泼皮无赖,狐妖阿玉有些期待,这个五岳正神吴骓,到底会用何等恐怖的手段收拾这几个砸碎。
吴骓挽起袖子,随手抄起一张板凳,飞起一脚踹飞一个泼皮:“我去你大爷的!敢打老子!”
阿玉目瞪口呆,这......
就这......
吴骓骑在一个泼皮身上,左右开弓闪着耳光,随手抄起一个盘子拍的另一个泼皮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阿哒!”吴骓一拳锤在一个泼皮身上,把他打的倒飞三丈,然后随手抓住一个企图逃窜的泼皮,居然还摆出了拔萝卜的姿势,要把人种进地里。
“阿玉!搭把手,把我那椅子搬过来!我今天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道好轮回。”吴骓锤得一个无赖满头大包,回头喝道。
阿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笑道:“哎!来了!”
废什么话,五岳正神吴骓在此,揍他娘的就完了!!
远在几百里外的桃溪山,拳法环境内,夏泽贴着满身的符箓,拿着离火八荒剑,瑟瑟发抖,好巧不巧打了三个喷嚏,然后被随后杀到的武夫少年,一拳轰进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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