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吕不悔穿着一身黑衣,躬身行礼。
就在这时,江户看到长安城一角升起了浓郁的黑烟。
他记得,那是夏馆的方向。
他咬了咬牙,怀念起了洗剑城吃面的日子。
…………
翌日太极宫朝会,听闻夏馆失火,西夏迎亲使团在朱雀大街遭袭,皇帝震怒。
当庭下旨令千牛卫、铁甲禁卫联合办案,务必在一周之内肃清案情,还长安一个太平。
朝会上,帝王·震怒,臣子惶恐,只有拓跋叶一脸冷漠。
他看着李淳假的不能再假的拙劣演技,心中对于大唐的厌恶再次滋生数倍。
他这时终于回想起了来时父皇所言:这李唐,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流氓。
…………
在礼部衙门辗转来回了一整天,拓跋叶终于走出了礼部。
朱雀大街上,一辆涂刷着黑色桐油的马车正缓缓驶着。
马车在两列唐兵的护卫下,碾碎了夕阳,慢慢驶向夏馆。
之前的夏馆已经被大火燃尽,这个夏馆,已经是另一座意义上的夏馆了。
想起那场大火,想起一去不返的黄乞儿,拓跋叶眼中的冰冷便是愈加冰寒。
三品的小宗师在长安都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我一个孤家寡人又怎么才能在这里搅1弄风雨呢……拓跋叶看着血红的夕阳,慢慢放下布帘,静静闭上了眼睛。
…………
“江户,灯笼草、三桠苦、岗梅根各抓六钱……对了,还有两钱甘草,打包好给这位老伯。”
衬着夕阳的余光,纪灵芝轻摸面前一位老者的额头,扭头唤了声江户。
江户将刚刚打包好的一囊药袋递给身后一直等待的一个小孩,立刻又扭身开始翻箱倒柜。
“纪灵芝我告诉你,我来长安可不是给你当药童来了。”
边讲着话,江户边细致看着秤砣,生怕弄错斤两。
“那是,江公子是来长安潇洒快活来了。”纪灵芝翻了翻白眼,声音清脆,“前夜江公子在醉仙居过得可还快活?”
江户正要答话,突然肚子一痛,喉咙一甜,一口黑色的淤血吐了出来。
纪灵芝听见异响,回头一看,看到了跪在地上吐血的江户。
神色一慌,纪灵芝急忙小跑至江户身侧,伸手按住了后者腹部。
“你伤得比我想象中还要重。”纪灵芝搀起江户,伴着他走进一侧的厢房,声音凝重,“黄乞儿与你同源的剑气一直在破坏着你的经脉,你的伤势比昨夜更重了,你必须在家好好躺一阵。”
“只要你这段时间,不要再像昨天那样给我熬鸡汤,我再躺一年也无所谓。”笑着打诨了一句,江户问道:“吕不悔来信了吗?”
“你之前上厕所的时候带了句话。”纪灵芝倒了一杯茶递给江户,“拓跋叶今天一天都在礼部。”
“他还是念念不忘娶咱大唐的公主殿下啊。”江户喝了一口温茶,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才能让这位心高气傲的皇子殿下放弃这次提亲呢?
他可是带着拓跋氏的希望来的,难办啊……江户放下茶杯,神色平静。
…………
夜已深,长安城内除去少部分地方仍旧亮着灯火、喧嚣依旧,大部分地方此刻已沉进了黑暗。
长安城西,玉家大院。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靠里的书桌上点着两座烛台,照亮了小半个书房。
玉冠阳靠坐在书桌后的实木椅子上,神色凝重。
他面前的桌案上,此刻摊着面金色的绸布。
绸布顶端,绣着两条首尾交织辉映的五爪金龙。
绸布上,用西夏文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文字边,还伴有连续的插画。
插画里,似乎是一些铁汁在模具里被浇灌的分解图。
看着这条绸布,玉冠阳越看越心惊。
因为他读得懂西夏文字,所以他明白了绸布上的内容。
这条绸布,记录的是西夏兵器锻造胜于其他诸国、可以大批量制作精良兵器的冷锻法!
夏馆里住的是西夏皇子,他来大唐,为何要带上西夏的国本……玉冠阳慌乱的将绸布缠成一团塞进怀里,眼中流露出浓郁的惊恐。
他觉得自己掺和进了一个自己不该掺和进去的阴谋中。
长安城,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后悔不已的玉冠阳忽然又想起了尚还躺在床上的妹妹,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不定,琉璃坊还能借此翻身,成为长安乃是大唐最大的帮会!
良久之后,玉冠阳张开双眼,缓缓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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