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满是震惊。
满是恐惧。
洗剑城的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就在汉子将玉佩塞回去的同时,大雨骤停。
久违的阳光透过已然稀薄的云层照进小巷,打亮了汉子那阴晴不定的复杂神色。
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听夫人的话,同她一起去山上拜菩萨。
他站起身,看着满地的死尸,心中暗道一声晦气。
…………
大唐有座城,名叫洗剑城。
洗剑城有个很俗的帮派,名叫洗剑池。
“名字中有个池子,并不代表咱真的就只是个池子。”
靠在帮派大本营门口的石狮子上,穿着一身水洗儒袍的青年看着江户身侧那柄沾血的豁口长剑,忍不住笑道:“你这次就很男人嘛,有点我妹夫的样子了。”
“东方破,我一直都很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的江户同样靠着石狮,声音略微恼怒。
他看着纵然披着一身儒袍,但却依旧不掩粗俗本质的青年,撇嘴道:“至于成你妹夫,那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十年之期到了。”还不待东方破开口讲些什么,江户突然笑了笑,轻声说道:“所以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东方破已经张开的嘴忽然闭紧,眨了眨铜铃般硕大的眼睛,沉默了。
“他们想杀我。”江户低头看了眼身侧那柄还在渗血的长剑,“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以我打算去长安,看看那里的人和事。”
江户捡起那柄豁口长剑,递给东方破,“我就不进去见师父了,我怕他忍不住揍我。”
“揍你也是活该。”东方破接过长剑,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轻声道:“你路上可以尽情做你想做的事。”
“我爹还很年轻。”东方破笑了笑,尽管这笑容在江户看来有些傻·逼,但此刻还是带给了他难言的温暖,“所以不要怕给他树敌。”
“天下排得上名号的武学宗门,唯我洗剑池弟子遍及天下,所以你路上想必不会孤单,该求助就求助嘛,有关系,傻`逼才不用。”东方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扔给江户。
翻看了一下,江户看到香囊上,针脚歪歪扭扭的绣着两只戏水鸳鸯。
虽然知道是鸳鸯,但江户还是故意认真道:“这两只绿头鸭绣的蛮好看的。”
“放屁,那是我妹子给你绣的鸳鸯,虽然丑了点,但这可是绣了好久的。”
东方破看着江户认真检查香囊故而皱起的眉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他突然感觉后背微微一凉,于是连忙正色,旋即握紧了拳头,恶狠狠道:“去长安可以,但你若是让我知道你到了长安勾搭年轻妹妹们,小心我雇人胖揍你这混蛋。”
旋即,东方破眉毛拧成一团,对着江户眨眼睛,小声道:“赶紧走,宁儿怕是偷听到咱俩说话了,要是让她报给雪儿,你怕是出不了城。”
江户看着难得义气起来的大师兄,认真道:“那你可千万要在我出城前替我拖住宁儿,否则我定要把前两天你去醉仙楼找赵姑娘宿醉的事情捅给宁儿。”
东方破闻言脸色唰的一白,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放心。”
东方破故作镇定的拍了拍江户肩膀,挑起浓眉,“身为洗剑池大师兄,我定当为师弟两肋插刀!绝对争取出宽裕的时间。”
江户在前者故作平静的咬牙切齿中很开心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进一条四通八达的巷陌,消失不见。
东方破脸色忽明忽暗,还沉浸在自己明明避开了所有人,怎么还是被这混小子发现了的恼怒中。
最后,东方破变幻出一张笑脸转身,看着躲在身后大门门缝中偷听的一名俏丽少女,声音肉麻,“宁儿你来了啊,哎哎哎,不要走啊,陪少爷我唠会嗑呗?”
天空晶莹剔透,蔚蓝明亮中隐约挂着几朵淡白的云朵。
地面广阔无垠,黄沙碎石中孤单立着几片深绿的仙人掌。
天地之间,江户背着柄剑,右手牵马走在这片戈壁。
江户嘴角叼着野草,抬头看了眼太阳,打了个哈欠。
哈欠过后,江户眯缝着哈欠出泪水的眼睛,摸了摸身旁老马的鬃毛,嘴里像是含了块糖般含糊不清,“老黄啊,你说你咋这么废嘞,才走了几里地,就撂挑子?”
江户右手旁的老马极为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而后重重打了个响鼻。
看着老马的动作,江户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江户听到身后远远处,竟是有马蹄声渐响。
马蹄声密,若春雨惊雷,怕是有几十骑。
“江户,你个无耻之徒,给我站住受死!”
骑士之首,是名穿着青色衣袍的少女。
少女目力极佳,远远便将少年的身形认清。
她的脸蛋白皙精致,像极了象牙白的玉石。
少女五官温润柔和,特别是那对水亮眸子,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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