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接连的噩梦,很大概率是因为自己连续处在高压环境里时对自己潜意识的投影。
嗯,很复杂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陆玖搓了搓脸,对稍后的治疗带上了些期望。
他前两天已经在中都市最好的心理诊所,预约了最顶尖的心理咨询师,今天是会诊的日子。
打电话给古引请假后,陆玖给阿波罗倒好狗粮和牛奶,将后者留在宿舍内,便套上一件臃肿的黑色棉服,出门了。
外面太阳升的很高,却只带来了些许亮度,并未带来丝毫温暖。
走在路上,陆玖伸出手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叹了口气。
穿越过来,已经大半年了……陆玖哈出一口白气,眼中弥漫着道不出的情绪。
…………
这是一间拥有着整面落地窗的临街房间。
房间天花板上的吊灯和大片缠绕的灯带此刻尽数亮着,将这个诺大的房间照的白亮通透,不含一处黑色朦胧。
易白将手中端着的咖啡轻轻朝着对面的好看女人推了过去,重新靠坐回柔软的椅子上,笑道:“您可以描述一下噩梦了。”
女人年纪应该不大,屋里暖气开着,她脱下了套在外面的白色及膝羽绒服,露出里面的蓝色紧身牛仔裤和上身宽大松弛的粉色高领毛衣。
坐在靠背椅子上,她白嫩的脸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微光,本该有神明亮的眼睛却黯淡的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她是中都电视台公认的台花,李柒。
李柒捧起易白递来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开始讲述噩梦,“那是一个破碎扭曲的城市,天空失去了蔚蓝的颜色,被浓烟和黑雾所取代。”
“很像是终结者系列中未来被毁灭的城市?”易白俊俏脸上的眉毛挑起,右手有节奏的轻敲着实木桌面,声音很柔和。
“对,很像!”李柒的声音显得有些惊喜,眼神都不自觉亮了起来。
“原谅我刚刚鲁莽的打断,请继续您的讲述。”
“我走在城市里面,能够嗅到汽油未完全燃烧产生的异味,能够闻到一种蛋白质极度腐烂的味道……”
李柒握着咖啡杯的指节泛白,似是在回忆异常痛苦的场面,然后她忽然解释道:“因为我大学期间主修化学,所以对这些味道异常敏感。”
易白适时露出理解的微笑,伸出左手,示意李柒继续。
“我走进了一条建筑塌陷了一半的街道。”
“很奇怪,那里的街灯还若有若无的亮着……”李柒顿了顿,继续道:“借助着那些时亮时不亮的微弱灯光,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她眼睛突然瞪大,望向易白,脸色惨白,“那些东西,把当时第一次梦到这个画面的我吓醒了……”
李柒瞪得极大的眼睛中,满是因惊恐而氤氲生出的水雾。
刹那间,豆大的晶莹泪珠从眼中滚出,声音哽咽颤抖,“我看到了林哥……他浑身都是窟窿,窟窿里面满是黑色的污血,满是还在蠕动的蛆虫……”
易白望着李柒的神情动作,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悄悄点燃了桌上的一根香。
被点燃的香生出一圈圈黯淡的白烟,随着呼吸被李柒悄然间吸进肺中。
“林哥是你的外景摄影师吗?”易白仔细看了会儿李柒的病历,开口询问。
“对,林哥为了救我,死在了那群刽子手手里。”
李柒声音不再颤抖,似是稳定下了情绪,但眼角的泪珠依旧成串跌落,“是我害死了他,他这是回来找我索命了吗……”
“别想太多,那不过是你太思念他了。”易白突然想笑,“我们要相信科学。”
在这个疯狂的社会相信科学……易白的后背重新贴近靠背,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无声腹诽着。
“我想,您连续一周的噩梦一定不止这些……”易白接着开口,“您可以继续讲下去吗?”
“可以。”李柒喝了一口热咖啡,感觉冰冷的身子暖了些。
这个房间太过空旷了,即便开着暖气,也并不让人感到温暖。
“当我第二次做噩梦时,梦境没有重复,而是像读档的游戏一样,延续着我上一次的梦境。”说到这儿,李柒的眼神中的害怕畏惧控制不住的涌出,“第二次入梦,我一眼便看到林哥的尸体静静躺在路灯下面……”
“我抬起头尽量不去看,继而朝着这条半塌陷的街道往里继续走。
“街道很深,我看不到尽头,只感觉走了很远很远。
“沿途的路上,我看到了很多残缺的尸体,看到了许多长相奇怪的、我从未在电视中看到过的精灵,它们同样是没有生命的死尸……
“然后,我走到了街道的尽头,看到了一堵粗大铁棒围成的铁栏。
“自觉告诉我,那漆黑,泛着冰冷的金属色泽,宛若一栋巨楼般高大的铁栏,似乎是一个巨大囚笼的一角。
李柒突然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望向易白,颤音继续道:“在囚笼里,我看到了一个散发着深绿近黑雾气的人影……
“它长着一头乌黑的齐肩卷发,眼睛很大,鼻子很挺,我甚至能够看到它鼻翼下纤细的绒毛……
“它,就是我!”
李柒瞳孔突然紧紧抱紧双膝,抬起头盯着易白,眼中的泪水飞速淌出,声音惊恐。
…………
走下出租车,陆玖抬起头,看到了眼前亮堂的招牌“氧吧”。
这个心理咨询室的老板还是个文艺青年?
陆玖瘪了瘪嘴,呼出一口白雾,小心地踩着白雪,推开了临街的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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