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营寨外,后金的临时营地。
努尔哈赤端坐在马扎上,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面上波澜不惊。
内心实际上如翻江倒海一般。
想到自己戎马一生,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拿捏了。
最危险的时刻,要不是对自己狠一点,以及刘兴祚的及时相救,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李永芳和刘兴祚都在敌人手里。
自己是该救他们?还是舍弃他们?
努尔哈赤很是犹豫。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
“出了什么事?”
努尔哈赤问帐外侍卫。
侍卫快步入帐,低声回答:“回大汗,刘氏七兄弟在老五刘兴治的带领下,和李永芳长子李延庚一道来到帐外跪下,不知为何哭了起来。”
“什么!”
努尔哈赤虎躯一震,顿时感到一股凉意直冲脊梁骨。
糟了!我大意了!
如野兽一般的敏锐直觉,让努尔哈赤本能的意识到情况不妙。接着反思自己的行为,立刻发现自己“缓兵之计”的致命错误。
只想着调兵包围那个小东西,同时稳住刘爱塔的部下。完全忘了调兵到来需要时间,而自己现在身边全都是刘爱塔的人。
调兵手令一发出,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不由得浮想联翩,大汗是不是打算放弃刘兴祚和李永芳?
在古代,聪明的统帅不会轻易招惹带兵的将领。
特别是有威望的大将!
“难怪那个小王八蛋答应的这么爽快!”
努尔哈赤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径直出帐。
只见数名身着重甲的汉子跪在帐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
他们看到大汗出现,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大汗……我与兄长自小相依为命,求大汗准许末将去明军营中替回兄长,哪怕是死!也心甘情愿。”
为首的刘兴治哭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一般人听来,这是馊主意。
人家手里的是一军之主将,你刘五算什么东西,也配替换刘兴祚。
但在努尔哈赤听来,这是暗戳戳的威胁。
潜台词是我们弟兄从小相依为命,他要是有事,大汗你就看着办吧。
再看其他人都低着头,既不跟着一起哭,也不跑过来安慰,沉默得像一块块石头。
努尔哈赤心头不由得一沉,知道这样的沉默是最可怕的。
面对暗戳戳的威胁,努尔哈赤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他面露悲戚,含泪道:“刘五,本汗知道你的心情,本汗未尝不是心急如焚。李永芳和刘爱塔可是我的心头肉,如今陷入敌手……我……”
说罢,努尔哈赤用袖子擦泪。
“大汗……!”
跪在面前的众人都哭成了一片。
“也罢!”努尔哈赤虎目闪过一丝厉色,“本汗答应交易的条件!”
“谢大汗!大汗恩德,我等永世不忘。”
众人异口同声。
努尔哈赤听到这些话,内心五味杂陈。
营寨内,杨承应和刘兴祚一直在互相试探。
“足下似乎对我家族的情况比较了解。”
当杨承应提出在不伤害努尔哈赤的面子,又能暗戳戳的威胁他,逼他答应撤兵条件的人,是自家五弟刘兴治。
刘兴祚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对自己乃至自己的家族很熟。
“略知一二。”杨承应笑道。
“如此说来,你也知道我当初是为什么投奔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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