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李旦很烦。
本来想借这个机会给不懂事的年轻总兵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而被他耍了威风。
要命的是,自己还觉得人家说得对。
双方真撕破脸皮,人家可定要把你当成军功猛刷,还练了手。
不然,人家干嘛花钱买葡萄牙战舰,还组建这么庞大的商队来平户藩。
平户藩的松浦信贞已经和人家达成协议,愿意给他分一杯羹。
李旦意识到,情况发生变化,自己必须做出调整。
“既然杨帅看得起在下,那在下也就不推辞。”
李旦终于下了决心,“就按照杨帅说的做,大家一起发财。”
“如此最好。”杨承应话锋一转,“不过我想向你借一个人,用几天再还你。”
“谁?”
“你身后这位小兄弟。”
郑芝龙一听杨承应要“借”自己,大吃一惊。
李旦不感到意外,想要了解南洋具体情况,郑芝龙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自己老了,这个义子资质不错,如果能跟对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李旦同意了:“一官,你随杨帅去金州镇吧,在他麾下好好做事,杨帅不会亏待你。”
“义父,孩儿……舍不得离开您。”
郑芝龙不管出于真心,或者是假意,都要表现出不舍。
李旦摆了摆手:“老鹰总是要放小鹰出去历练,你也一样。收拾收拾,就随杨帅离开这里吧。”
“是,义父。”
郑芝龙跪下给李旦磕了几个头。
杨承应却道:“不急,我先回住处。你收拾好了,再来找我不迟。”
说罢,他象征性的喝了一口酒,起身离开。
吴三桂等人紧跟着离开。
屋里只剩下这对父子。
见没有外人在场,李旦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跟着杨承应?”
“知道。”郑芝龙点了点头。
李旦欣慰的笑了:“干我们这一行的,都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其实那是对下面人说的话,不这么说,他们不肯卖命。”
当海盗靠高超的航海技术,也要靠运气和勇气。
不抱着“吃了这顿,不管下顿”的觉悟,很难在一场一场厮杀中活下去。
但那是底层小人物的事,大人物操心的是劫掠后的安置。
脚踏黑白两道,那是惯用的手段。
如今,李旦把郑芝龙安排在杨承应的手下,就是想让郑芝龙接自己的班,继续在白道上混。颜思齐已经洗不白了,继续留在黑道上干脏活。
只有如此,泼天的富贵才能绵长。
郑芝龙这方面很有天分,当时就懂了义父的意思。
“孩儿去金州镇以后,随时和您、颜叔叔联系,把那里的消息都告诉您。”
“不!去了之后,不要再和我们有任何联系。”
“义父?”
“早听说杨承应治军极严,刚才看他的部下,从进门开始,每个人都盯着一个可能袭击的方向,便知道此言非虚。
你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好好给他做事,我们就相安无事。
一旦你背叛了他,我们就跟着遭殃。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懂得?”
李旦苦口婆心,指点自己这个有才干的义子。
老于世故的李旦,很清楚郑芝龙是双方沟通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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