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绝对没有。”楚楚十分肯定地回答。
“你爸爸有没有叫吴飞龙的其他亲属?比如远房兄弟?”
“没有,绝对没有。”楚楚重复着同样的回答。
“你爸爸有没有叫吴飞龙的朋友?”
“爸爸是个喜欢结交的人,爸爸的朋友不计其数,至于爸爸有没有叫吴飞龙的朋友,我不清楚,妈妈也不清楚,只有爸爸一个人能说清楚。”
“好,我们这就接你爸爸出院。据医生说,堵塞你爸爸脑动脉的血栓已被疏通,你爸爸的身体已没什么大碍了。你要好好问他,让他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叫‘吴飞龙’或者叫‘任飞’的兄弟朋友。”
吴飞熊得过脑中风,严重时肢体麻木,不能正常行走,但头脑始终清醒,从没丧失思维判断力,如今经过进一步治疗,已经大好了。吴飞熊之所以不站起来,之所以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是故意装出来的。还在H市的时候,面对从天而降的‘外孙女’,吴飞熊认定那就是个笑话,是弥天大谎。自称麦小齐的少女无论长相气质还是言谈举止,没有一点儿楚楚的影子;麦小齐说楚楚在洛杉遭遇了车祸,常年卧床不起,成了植物人,更像是在编撰离奇古怪的故事。一个人怎么可能毫无意识地在病床上躺了十八年之久?就算有这种奇迹,这么长时间又是谁在照料她?谁为她出巨额医疗费?为什么不通知家属?吴飞熊本想当场揭穿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可是看到妻子那激动兴奋的面孔,又忍了下来。既然这个少女大老远地找上门,并且要接他夫妇二人去M国见女儿,绝不是一件小事情,绝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能左右的,其背后必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与其在家里毫无头绪地猜测,倒不如随她走一趟,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看她和她背后的人在搞什么名堂,说不定还能挖掘出楚楚失踪的原因和相关的蛛丝马迹。打定主意后,吴飞熊同意和辛慧娟一起去洛杉见女儿。
下了飞机后,吴飞熊越发感觉不对劲了。麦小齐身前身后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身手敏捷,目光中透着戾气,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吴飞熊既是商场上的精英,更是江湖上的好手,早看透了人世间的是非恩怨和生死争斗。麦小齐绝不是一个寻常女孩,背后一定有庞大的错综复杂的家族势力做支撑。吴飞熊断定,好戏才刚刚开始,高潮会一个接着一个到来。
吴飞熊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能在七号公馆见到失踪十九年之久的女儿!女儿就在眼前,尽管过去了十九年,尽管女儿的眼角眉梢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尽管女儿满身的风霜满脸的憔悴,吴飞熊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女儿的眼神没有变,女儿的声音没有变,女儿的气质女儿的天性女儿对爸爸妈妈的依恋没有变。女儿的哭泣女儿的倾述如同一把钢刀刺着他的心。此时此刻,吴飞熊多么想把女儿拥进怀里,多么想把女儿像小时候那样举过头顶,多么想和女儿敞开胸怀说几句暖心窝的话。可是他不能。麦小齐还在身边,那些如狼似虎的保镖杀手还在身边;即便麦小齐和保镖杀手不在身边,房间里过道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也会把他们一家人相聚的情景分毫不差地传输出去。吴飞熊竭力控制住情绪。女儿还活着,还完整无损地活着,这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这么多年了,女儿必定失去了人身自由,必定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现在他吴飞熊来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女儿吃苦受罪了,拼死也要把女儿救出去。
吴飞熊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们一家人虽然团聚了,但这是在异国他乡,四周弥漫着腥风血雨,处处隐藏着刀光剑影。他肩负着保护妻子女儿的重任,决不能轻举妄动,决不能拿着鸡蛋碰石头。他要等待,要以静制动,要以不变应万变。他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装糊涂,装成累赘和废物,让对手对他不屑一顾。他要思谋周全,要行事谨慎,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搅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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