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脚下不停,明明只是丈许宽的河面,却仿佛有千万里,每一步落下都依然停留在原地。
钟太白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身后京都,心里蓦然明白了几分当年九殿下在陨墨山上抗击魔物的心境,他年纪尚小,却有这样一句体悟:人活着固然很重要,但总有些时候,命没有那么重要。
刚才的几道神通施展,放在平时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现在本就重伤,元力又在连续几日的生死交战中有极大消耗,一时咳嗽不止,嘴角又有鲜血。
李尘曾说钟太白赤子之心,是因为这小道士极少会对任何人产生恶意,就连当初在落羽原跟着国师围剿李尘,也只是因为自家师兄的命令不得不执行,所以也不像此刻这么拼命。
凛冽的风从城外钻进城内,带着极浓重的血腥,像要凝成实质的粘稠,又像钻进肺里的铁锈,一个瞬间好像冷了半个京都。
钟太白瑟缩着,紧了紧身上的道袍,但他脸上的笑意不减。
他已经做好了死守在这儿的准备,以他现在的状态,再去其他的城门奔波并不现实,但是守住眼前的这一座门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只是他忽地又有些忧虑,其他的七座城门,又该由谁来抵挡呢?
城内太史院,国师忽然皱了皱眉头,但无动于衷,只是默不作声又在面前的棋盘落下一子。
另一处城门,天策上将终究施展了禁术,原本枯涸的元力终于又有蓄力,这是损伤丹田的秘法,他被同僚们的死伤激红了眼,眼看着自己的儿郎将士们零零散散死了不知多少,偏偏自己被缠着不能脱身。
这一刻不顾生死,要和眼前六只奈何巅峰的魔物同归于尽,他心头有无尽的不甘和憋屈,他生来求道,只为了成为圣朝第一,只可惜不曾和传说中那个九殿下交手,就要被这些无穷尽的魔物消耗死去。
他心下叹息:“今日的情形,非战之罪,只是这些魔物太过于汹涌,除非忘忧境前来,否则就算是那个九殿下出现,也是一样的结局,可惜我突破不久,不能和他一决高下,便要死在此处。”
嗡!
冥冥中,好像有一声清亮,似乎是山间,湖水,云层,天地淼淼中传出的一声剑吟,由远及近,如歌如琴。
有一道拖出无数残影的直线,穿越万千河山,奔向京都,奔向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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