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样的大杀特杀下,许多人反而被激起了血性。
“在我们的地方,凭什么要让你们这些外来户嚣张?我们凭什么就要成为你们的血食?”
崔昊在漫天的碎肉里奔波,他的剑明晃晃像极了一面清亮的镜子,倒映对面的影子像扭曲了的道道线条。
看不见的杀意就在方圆数十里弥漫,每一个人在不能停歇的杀机里都像一粒尘埃,未必能影响战局,却都在尽力挥洒。
崔昊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柄穿梭的剑,一道锐利的光,切割了空气,切断了风,粉碎了光,收割了头颅,不遗余力地落地,最后没入土地,深入至剑柄,在微弱的颤抖里再次飞起,轻飘飘如落叶,回到崔昊的手中。
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指甲圆润而白皙,甚至说得上有些秀气。
但他的眉毛斜插入鬓,有毫不掩饰的锋锐,就像他的人,单单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剑扎在那里。
接连一天一夜的厮杀,无数近似于屠宰的交手,他的剑上虽然没有沾血,整个人的身上却染了血腥气。
不远处,卢翰也在杀人,不肯停歇地杀人,他的心硬得像石头,在无数条生命的逝去里没有任何波动。
回想在陨墨山第一次经历杀伐的卢翰,如今有了天壤之别,他的脸瘦削许多,面容坚毅许多,出手果断许多,情绪平静许多,境界也高深了许多。
他的身上早已经受了伤挂了彩,但这些痕迹就好像出现在别人的身上,卢翰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眨一下,只知道手臂提起落下,只知道杀来杀去。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又在天的另一边迎合,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在这场世界之间的碰撞面前,无数的尸身像秋天落叶随风的坠落,但要更加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个人喘着粗气聚集,胸膛不断起伏,都十分的疲惫,都浑身浸透了血。
长孙道生叹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最终的胜负都是由忘忧境掌握。”
卢翰却说:“不必去管老祖们的胜负,有一分力,尽一份心,有一寸光,发一寸热,这是兄长时长告诫的事情。”
程芷安没有说话,又一次踩着脚下的血泥和尸体急掠出去,她咬着牙冲杀,也终究不再是当年那个刚出东阿城容易落泪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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