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说道:“这件事说来和你也有些关系。当初第一名门在上界威名赫赫,神符门不过是落魄的宗门,张倩几次三番帮助你,第一名门早就查到了她的身份,就算神符门一直以来因为符印的特殊有许多帮手,但是第一名门正值如日中天,如果只是小矛盾倒也罢了,但你和第一名门的仇恨当时已经沸沸扬扬。”
“不必说了。”李尘忽然打断她的话,闭上眼睛道:“所以,最后是神符门杀死了张倩,你便因此屠灭了神符门吗?”
红雪点头。
李尘颔首,即便知道神符门已经被灭,回想和张倩认识以来的种种,心头仍旧有许多情绪无从发泄,一时心头又有种种愧疚:只怪我当日一别后,再没有机会和时间去神符门瞧瞧。不对,说什么没有机会和时间,终究是我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诸多借口,不能摆脱我未曾去多瞧瞧她的罪责。
红雪却很理解李尘,只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很多时候并不将时间看的太重,大家好像都有很长的寿命,觉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都转瞬即逝,时间不过是流水。
结果往往是这种感觉,到了某一天才惊觉:原来上一次见面已是最后一面,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再见。
李尘也到了此刻才在极低落的沉默中感慨:“就算是普通人活着,也总觉得自己生来就有数万天,因此从不把一个时辰甚至一天看在眼里,却从未想过,时间是流水,离去就没有归来日,却从未想过人生来相遇的时间就有定数,可能这一次见面,就已是最后一面。”
红雪说:“你最近怎么恁地矫情?和那些穷酸腐儒有什么区别?”
李尘摇头道:“你却不懂,我生来就有说我孤星入命,近百年下来,我才发觉这命数早已写尽了我的一生,处处见凄风苦雨,偶有艳阳天,却是梦幻泡影。我此刻感慨,不是自怜自艾,只是觉得,这些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亲朋好友是何等的可惜和可怜,倘若不是我,他们未必会是一个短命鬼。”
说出短命鬼三个字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一时忍不住失笑。
红雪这一次并未沉默,当即驳斥道:“我一直以为你和世人不同,今日听你种种抱怨,才知你也恁地俗气,佛门世尊当年交给你的佛法更是凭空喂了狗。你说什么孤星入命,如我们这些人,谁又不是孤星入命?一个人岂是生来就有绝顶的修行?这一路总有人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哪怕就算是你自己或也有死去之时,难道到时候你的好友也都要说一声自己是孤星入命吗?”
李尘的神色就随着这番话转变,最后躬身,“你说的有理。”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月色清冷,像极了流水,就倾泻在整座山头,尤其是山上的树林,那些颜色各异的,在秋分时期像极了笼罩朦胧轻纱的面庞,在月亮下面的影子就像那些美轮美奂的腰肢,一道道轻摆,峭楞楞的,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像极了那些刻出来的画儿。
山上偶有日积月累的水洼,还有一条条垂落下去天然形成的湖泊,倒映着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好像那些藏了数万年标本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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