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丝绒锦盒,绕过办公桌走到舒云归面前。
盒子里是一副金边眼镜和一枚IAFA铭牌。
“当时我们把你从巨狮一号虫洞带回来的时候,你衣服里就装着这幅眼镜,镜片碎了,程靖拿去修了一下,今早才送过来。”
舒云归看着眼镜,想起那是昂思齐登上持剑者前交到自己手上的。
他打开眼镜戴上,发现并没有度数。
在科技发达的新星历时代,近视有很多种治疗方式,眼镜也有很多种高科技合成的。
昂思齐的这个却平平无奇,连镜腿都磨掉了漆。
“他不是近视眼?为什么总带着眼镜?”
“大概是以镜观己,正视自身吧。”
程思空摇摇头:“昂会长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关于他的很多事情,我也许知道的并不如你多。”
他接着从盒子里拿出IAFA铭牌交到舒云归手里,淡淡道:“我们IAFA为了隐藏身份,一般是不配备任何与协会有关的身份标识的,这枚胸章昂会长只带过几次,我想他是愿意给你继承的。”
舒云归双手接过铭牌,也接过了昂思齐赋予他的责任。
*
舒云归和舒心到达星流航备站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不知道程思空是买错了票还是故意为之,从莱特星到星流航备站15光年的距离,他买了两张慢船票,害得舒云归坐了十几个小时的星域飞船,急赶慢赶才赶上今天早晨实习生报道仪式。
舒云归给程思空发消息骂他,谁知道人家美名其曰不能张扬身份,低调才能活的够久。
舒云归觉得要是自己手里有枪,肯定要让程思空脑袋开花。
星流航备站地处偏远,条件艰苦,连带报道仪式也很艰苦。
从食堂拉出来的条形金属凳在广场上码了一排,实习生挨个过去注册身份,分配宿舍,然后“啪”地一下往肩头挂两道白肩章,再给一张食堂饭卡,就算报道成功了。
航备站司令官许闻钊是个大嗓门,报道开始的时候他就坐在铁板凳最后面,每来一个实习生他都要检查一遍仪容仪表,不符合的就一脚踹在屁股上,责令限时整改。
能分配来星流航备站的有几个正经玩意?许司令一早上踹了无数个屁股,航备站理发店人满为患。
轮到舒云归的时候,许司令已经踹累了,起身活动筋骨晃到人事部桌前,看见舒云归交上来的档案突然来了兴趣。
“舒云归?你就是那个炸了曙光号的家伙?”
声如洪钟,全场寂静。
这可真是够低调的。
舒云归心想,还是让程思空再买两张返程票吧,自己大概率要被退档了。
许司令却笑了起来,一把拍在他肩膀上,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一副这是我亲儿子的欢喜模样。
“好小子啊!不错!有血性!跟我一个性子!”
许闻钊赞扬道:“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一定是个有责任感、有勇有谋的小伙子,联盟那群老古板居然还起诉你!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啊!”
以许闻钊的军衔,算是能接触到克里虫袭击真相的军方高层之一,欣赏舒云归临危不惧的勇气,便对他多了几分亲切感。
舒云归被许闻钊突如其来的关切弄蒙了,只能跟着应和:“不委屈,都是为了联盟公民。”
此话一出,许闻钊更加恨铁不成钢:“我站里那群废物什么时候能有你这样的觉悟!”
在场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曙光号事件后,舒云归的名字在各大电视网络上循环滚动,骂他的帖子能盖出一座摩天大楼。
在所有不明真相的联盟群众眼里,他就是炸毁曙光号,导致全星域蓝晶矿价格持续走高的罪魁祸首。
恨他的巴不得他死在巨狮一号虫洞,哪管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人类好像永远只看的到利益二字。
“我看你分配的职位是地勤?”
许闻钊大笔一挥:“真是埋没人才,这样吧,你不是指挥系的吗,就直接从着舰副手开始吧,嗯?你还带着家属?”
舒云归点点头,把舒心拉到面前:“是我妹妹。”
他不知道许闻钊在脑海里迅速给他脑补了一出家境贫寒、兄妹相依为命的苦情剧,立刻吩咐道:“带着家属怎么能住一号楼呢?那里面都是些没结婚的生瓜蛋.子,去二号楼吧,分间两室一厅给你。”
人事部的干事小声提醒:“司令,二号楼是给校级以上军官住的。”
“你还担心他以后升不到校级吗?”
许闻钊用力抻了抻舒云归的军装,拍着他肩头尚未带星的肩章,重声道:“眼光都放长远些,一个人未来的能走多远,从现在就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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