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号修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一趟去星流航备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舒云归最是重亲情,自然是要去见见爷爷的。
IAFA给舒同泽配了两个护工,但老爷子脾气倔强,可能是觉得护工是外人,总不肯让他们接近,无论做什么都宁可自己动手。
每天IAFA基地天幕时间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舒同泽就自己拄着拐杖出来遛弯,IAFA里有很多好看的景观,但他最喜欢去看门口的绿藤,甚至抢了园丁的活,每天亲自去给绿藤浇水。
舒云归和程思空下到一楼的时候,就看见舒同泽吃力地拿起浇水壶,绕着绿藤的根部浇水。
其实IAFA中是有定时自动喷淋系统的,但自从舒同泽揽了这个活之后,为了防止浇水过多把绿藤淹死,这一片的喷淋系统就关闭了。
舒同泽跨过了仿古造型的篱笆墙,进到了小花园里面,他腿脚不好,却还颤颤巍巍地蹲下来,认真地把水浇到绿藤根部。
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的话,看他专注的神情,舒云归甚至要以为舒同泽知道这株绿藤的本体是他孙子的救命恩人呢。
“爷爷!”
舒云归走过去,站在篱笆墙外面朝舒同泽伸出手:“水浇够了,出来吧,当心点,扶着我的手。”
舒同泽转过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已经不认识舒云归了。
“你爷爷他不肯吃药,我请医生给他看过,说是正处于加速遗忘期。”
爷爷的脾气舒云归是知道的,他既无奈又心疼,叹气道:“爷爷就是这样,不肯去医院也不肯吃药,以前都是路哥从医院寄药过来,我再想办法哄着他吃。”
“后来我去上军校平时不能回家,他基本就不怎么吃药了,舒心也劝不动他,这两年病情发展得很快,可能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彻底丧失神志了。”
舒云归望着蹲在小花园中不肯动的舒同泽,遗憾道:“他还是没能清醒地等到我父母回来。”
人人都有一段无能为力的伤心事,程思空不知该怎么安慰舒云归,只能安静地帮他一起把舒同泽从小花园中扶了出来。
舒同泽踩了一脚泥,舒云归掏出纸巾蹲下来给他擦鞋,舒同泽看着舒云归乌黑的后脑,一时间好像又记起了他是谁。
“云归啊……”
声音苍老,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竭力感。
舒云归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嗯,爷爷你记起我了?”
舒同泽伸出皮肤褶皱干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舒云归的头发,喊他:“……00”
舒云归正在给他擦鞋的手猝然顿住了,他和程思空几乎是同时大声发问:“你说什么?!”
被他两吓到了,舒同泽害怕地想逃开,腿脚却不利索,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舒云归拉住了,爷孙两一起坐到了地上。
“爷爷!你别跑!你看着我!”
舒云归半跪在地上,睁大眼睛扶着舒同泽的肩膀,急声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刚才说的是不是881000?你一定知道什么……是不是?!”
舒同泽只一味往后躲,挥舞着双手叫喊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谁?!我什么都不知道!”
舒云归也不敢对老人用太大的力,一个不防竟然被舒同泽推开了,老人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想跑,又被程思空拦住了。
“他这样什么也说不清楚,你别太激动了,可能他只是刚刚路过医疗区的时候听见医护人员这样喊林爱吧。”
程思空虚虚将舒同泽肩膀扶住,不让他乱跑也不至于让他跌到。
“即使他真的知道什么,但一个阿尔茨海默症患者讲出来的话也不可尽信,如果你真的怀疑你爷爷知道内情,还不如回家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经程思空一提醒,舒云归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他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对程思空道:“对!回家!我家里说不定真的有关于这些事的解释!”
身为IAFA的成员,在IAFA的基地中,舒云归毫不客气地指挥着他的副会长,急声道:“快去开车!送我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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