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归也觉得震惊,左学海竟然是翱翔者编队的上任教官?
那他为什么会跑去反抗者编队做指挥长呢?且不谈西河军事基地和星流航备站的硬性条件相差多远,就光是工资待遇和军衔升级速度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凡拥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选择舍本逐末,放弃大好前途不要,跑去穷乡僻壤「支教」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聊这些八卦往事的时候,既然左学海跟翱翔者编队有这么一段渊源,那以后闲下来了问程思空也是一样的。
舒云归拍了拍小年轻的肩膀,与他一起冲进了虫群中。
在莱特星外,多如牛毛的克里虫层层积压着,它们没有人类那般对生死的理解,只一味冲击着磐石防御网,即使前一批倒下化为飞灰,后一批还是会毫无畏惧地继续往前撞击。
由于数量过于密集,堆积在磐石防御网上的累累虫尸甚至来不及被防御网烧毁,后继而来的克里虫踩在自己同类的尸骨上,用他们尖锐锋利的前足敲击着防御网。
磐石防御网没有实形,由于撞击间隔时间太短,有时候真会有一两次让克里虫的前足穿了过去,旋即便被防御网烧断,巨大的前足从天上坠下,落入大气层中化为一道火球,狠狠砸在建筑物上。
不明所以的人们以为怪虫来袭,吓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整个莱特星的工业全面停摆,只能依靠「荆棘女神」供能塔支撑最基本的生活用电。
常被太阳照耀的那一边由于过于干燥,火灾频发,在空旷见不到任何行人的路上,只有消防车的警笛声在穿梭鸣响。
而在持续黑暗的那一边,因为河流上冻,生活用水出现供应困难,人们不得不冒着危险涌到河边,用最原始的方法凿冰取水。
这种生活持续一两天还行,时间久了没人能受得住。
所有大小商超的货物早就售罄,因为缺乏电力能源,工厂无法开工,生活物资补给跟不上,民众的愤怒战胜了恐惧,即使天上时不时会坠下火球,但还是有很多人聚集在灯塔下方,坚持抗议联盟政府的不作为。
然而在这场生存之战中,受影响最严重的不是平民,而是医院。
没有充足的电力支撑仪器运转,也没有及时得到药剂补充,各大医院住院部的病人死亡率大幅度提升,连路亭所在的军事总医院这样的重点医院,每日也有大量的病人死亡。
面对这种情况,以各大医院高层为代表,纷纷联合起来向联盟医学会抗议,要求医学会向政府施压,优先保证医院正常运转。
但在这种时候,医学会和灯塔里的每个部门一样,全都装死不予回应,实在逼急了,就只会推脱说星域总长不在,不敢擅自做主。
这样一来,急诊部那些需要抢救的病人得不到有效的治疗,生命纷纷走向尽头,路亭亲手将一个刚刚逝去的病人推进停尸间中,人还没回到办公室,便听见死者父母家人在走廊失声痛哭。
「他才二十几岁,他上个月才为联盟出战过!」
年轻的父母一夜苍老,母亲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他说他得了优秀士兵奖,他还没等到属于他的那枚勋章,怎么就走了呢?」
父亲靠在墙边,一手握着妻子的手,一边抹泪。
母亲痛不欲生,在护士们的安慰劝说中嚎啕痛哭,这里是军事医院,每个病人都是为联盟出生入死的战士,有些家属听见哭声,也忍不住垂泪。
「唉,可怜啊。」
「也不知道天上的战事怎么样了,我大儿子跟着队伍一起上去作战了,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小儿子又在袭击事件中受了这么重的伤……」
家属担忧道:「如果再不
能恢复电力和医疗,只怕我小儿子也……」
旁边的另一位家属搂了搂她的肩膀,劝慰道:「别这么悲观。」
再多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悲伤失落的情绪在总医院中蔓延,其实大家都明白,天上的战争胜不了,地上的生活就永远无法恢复正常。
可只要抬头看一看,看看防御网上不断冒出的火光,和掉下来未全部烧化的残骸,就能知道,这场仗没那么好打。
路亭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从电脑中找到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申请材料。
在院长的逼迫下,他紧赶慢赶将申请加入.联盟医学会的材料准备好了,按照院长的要求,为了能顺利通过申请,他甚至临时加了一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基因研究作为主申请材料。
而那些能用于战场救命的创伤医学研究只能作为附属品,甚至都不配得到联盟医学会的一点余光。
路亭坐在办公桌前,感觉自己站在了一条钢丝绳上。
往前走,抛却良知与医德,换取一生荣华富贵、名利双收。
往后退,放弃前尘赌上毕生所学,为万千患者求一线生机。
想起这几天自己看到的那些痛苦无助的病人和家属,路亭关闭了文档,用力点击了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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