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索性直接站起身子,取过了对方手里的托盘,说:“此一万钱,是贫道用来还账的。那娘娘腔算个什么东西,说扣着就能扣着,你赌坊没规矩了?”
小厮一脸惊疑。
取过了托盘,余列掂量掂量,摇头道:“高利这厮,想要贫道用自己的钱,赌回本就该拿回来的东西……此人未免也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
赌坊小厮有些措手不及,连连的给附近同僚和管事使眼色。
脚步声响,立刻有人往余列围过来。
余列一点都不慌张。他可不是初来乍到的青涩道童了,不是赌坊的伙计,也没犯什么忌讳,更没有签字画押作赌,无须畏惧。
镇子中是自有规矩在的,赌坊也仅仅是镇子的一部分而已,又不是在野外。
“不过,高利既然将贫道的契书作为赌注,那贫道也可以和他玩一玩。”
余列回头看向赌坊小厮,问:“贵坊中,有中位道童参与赌斗吗?”
赌坊小厮不明所以,只能是点点头。
余列露出牙齿,笑说:“既然高利道友想玩,那就劳烦小哥请一位中位道长过来,贫道愿意以这一万钱,请他和那高利道友赌斗一番,拿回契约就行。”
顿了顿,余列开口:“若是高利道友不愿意,扯了赌斗便是。”
这时,刚好有赌坊的管事走到了余列的跟前,对方听见余列和小厮的对话,脸色也是怪异。
管事并没有露出怒色,而是低声吩咐着,赶紧的派出一人,往楼上雅间通报而去。
余列自己在说完话之后,则是继续坐在了椅子上,并没有将赌坊的反应太放在心上。
高利此人仅仅是一番诈唬,就想着让余列下场搏命,不管对方是玩真的,还是玩假的,都才是想的太美了。
余列要是玩不起钱,对方才可能如意,也仅仅可能而已。但余列现在还得起,傻了才会按对方的规矩,继续去和对方玩。
不一会儿。
楼上的雅间中,那老旦模样的道人得到通报,脸上当即一愣。
雅间中的老仆瞥见,警觉问:“何事?”
老旦道人噎了噎,干笑着将余列和高利之间的事情说了,歉意搓手:“手下人想要耍花活,让两位客人见笑了。”
阴鸷老仆当即皱眉,冷哼:“自以为是。”
老旦的脸色微僵,目中厉色一闪,冷冷的附耳给来人说了几句。
不过老旦紧接着眼珠子又一转,笑呵呵的说:“不过这倒也是一件乐事耶!再是酣畅淋漓的赌斗,也得有丑角逗乐不是?客官接着瞧……”
几人的目光再度看向赌坑。
就在这时,赌坑中腥气再次大盛。
高利道童长舌如鞭,在他的身后,那头吞食数人的厉虎,已经被他开膛破肚,脏器流出。
此人确实有点手段,竟然能一人搏厉虎,多半修炼的功法也不简单。
嗤啦!
高利割下了虎头,他持着手中,面色癫狂,冲着赌坊人群嘶吼:“再来!”
赌坊的人群或骂娘、或兴奋:“死了死了!终于死了!”
哗啦啦的符钱,在赌坊中响动。
众人怒吼:“下一场、下一场!”
可是下一刻,高利道童的面色猛的一变。
因为一个巨大的身形,忽然从赌坑外翻下,其人如同一口巨钟般,体冒黄光,仿佛铜铸一般,来人并不是余列。
巨人站定在了高利身后,轻轻捏住了他的头颅,憨笑:
“有人,请我和你赌!”
赌场的客人们也敛声了。
更让高利心悸的是,赌坑外收钱的小厮们,忽然扯着嗓子喊:“下位对中位,赌残还是赌死咯,买定离手!过时不候!”
高利瞳孔微缩。
他猛的往看台上扭头看去,发现余列正坐着他的位置上,磕着花生,朝他微微一笑。
下一刻,赌坑中怒吼响起!
长舌如刀,刮在巨人的身上,如敲铜像。
噗嗤!瓜果破裂的声音响起。
坐席上,余列叹了口气,他放下花生,朝着赌坊管事拱了拱手,然后拿起自己的欠条,从容的往外走去。
按桌上,只剩单道童也下意识的站起身,看看余列的背影,又看看赌坑中模糊的血肉,他迈开步子,不知该往哪走。
单道童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完了,刚傍上的老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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