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环顾四方,他轻轻叹了口气,自丛丛白骨堆中拔腿而出,跳到了一方岩石上,然后咻得使用了一张净衣符,将自己和大红身上的污秽统统扫除掉。
做好这些,他作势便要离去。
但是大红却是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山涧底下的某一个方向,暗示着余列。
余列瞥了眼。
大红所紧盯着的,正是那一株庞大的鬼头杨柳所在。
余列没有搭理,他转过身子,脚下就有气流运起,足底生风,快速的往山崖顶上飞去。
但就在这时,那鬼头杨柳终于是忍不住了,一道苍老的叹声,出现在了余列脑后:
“痴儿、痴儿,何故吃干抹净,便要离去?”
余列听见身后的话声,他脸上露出冷笑,不仅没想要停住脚步,反而脚上的动作更加利索,蹭蹭的就往上跳。
一道冷哼声,再次传来:“哼!休走。”
嗖嗖,无数条粗壮的发丝枝条,朝着余列缠绕而来,堵住了余列多个方向,且速度迅疾。
余列当即就掐动手中法诀,头也不回的,便有符咒撕开,人头大小的鬼火朝着身后飘去。
轰轰轰,鬼火和那些柳条碰撞,将发丝柳条变成了燃火的柳条。
但是柳条的攻势并没有停止,更没有被烧断,仅仅是速度微顿,便继续朝着余列缠绕而来。
“老东西,本道不搭理你,是给你面子,尔竟敢欺我!”
余列感应到背后的柳条,他心间大怒,当即就酝酿着死焰,打算等这老家伙的柳条缠身后,给对方一点苦头尝尝。
不过就在这时,他头顶上的公鸡大红,眼珠紧紧的盯着那些朝着余列扑来的柳条,眼瞅着柳条就要落在余列身上了,这笨鸡一声不吭的就鼓起来翅膀,朝着柳条扑去。
它的鸡冠上有红光涌现,即便有黑布头蒙住,也蒙不住赤色红光,意图为余列挡住对方。
余列心间一叹,他反手一抓,将大红的翅膀给捏在了手中。
“咯!”
大红的模样本来,眼睛中的厉色坚定,这下子其眼神顿时僵硬,鸡眼中露出了人性化的发懵。
“罢了罢了,倒也没有白养你这家伙。”
余列捏着这厮,摸了摸它的鸡头,暂时按捺住了和那鬼头杨柳呛声的想法。
余列现在手中只有能够储存死物的储物袋,可没有能够容纳灵宠的袋子。
且他和大红现在的修为都低微,真和对方做过起来,余列有神通护体,当是能够幸存,但大红可就跑不脱了。
于是他当即高呼:“前辈何故动怒,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前辈的修行,还望宽恕。”
在余列言语间,那些发丝柳条,嗖嗖的就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困成了粽子,包括他头顶上的公鸡,也被捆在了一起。
冷哼声继续从山涧深处响起:
“你这家伙,倒是主仆情深,只可惜一念之差,便害了自个的性命,死来!”
虽说如此,但是鬼头杨柳并没有将柳条插入余列的体内,当场结果掉他,而是拖曳着他,一直拖到了柳树的面前。
余列被倒吊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往前看,便发现杨柳树上的三张狰狞人脸,其正中央的那一张已经是睁开了,正狞笑的望着他。
“桀桀桀!好久没有新鲜的活人掉下来,今日正好碰见了你这家伙,本道可以一饱口福了。”
森寒的神识,团团的覆盖在余列的体表,刺激着他的心神。
那杨柳鬼脸露出期待之色,忍不住的想要看见余列痛哭流涕的模样。
但是和它所想的相反,余列面色镇定,丝毫不因为自己被囚禁住了而惶恐,反而高呼道:
“前辈乃是长者,勿要戏弄晚辈了。若是想要吞吃晚辈,您老早就动手了,何必放任晚辈在您的面前,蹦来蹦去。”
他的话声恭敬,仿佛刚才在心间大骂对方的人,压根不是他一般。
杨柳上的鬼脸一愣,它觑眼看着余列,低喝道:“你这家伙,如何不知本道便是在等着你吃了那些尸体之后,再来吃你呢。”
余列正色道:“前辈谬误,晚辈仅仅是取了那些道友的灵根为用,待会还要帮诸位道友入土为安,超度亡魂呢。”
灵根者,其虽然是扎根在修士的肉身和魂魄之上,但是并非是两者,而更像是由土壤和雨露孕育养成的“果实”。
根据余列的推测,即便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将其灵根拔出,对方也只不过会沦为废人,修为尽数丧失罢了。
也因此,余列吞吃起他人的灵根,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你这家伙,在本道面前还敢摇舌。果真是个胆子大,造化深的。”
鬼头杨柳见余列着实不像是强撑着,它虽然不知余列究竟有何底气,但也懒得去追究了:
“不过你看错了一点。本道可不是在此地修行,而是被锁在了这里,被迫与这些残尸度日,且不知何时就会被取走,沦为他人腹中的食粮,哈哈哈!”
大笑声从对方的身上传出,其枝叶簌簌的抖动,疯癫无比。
余列早就猜到了此獠是被人困在这里,但他脸上还是配合的露出讶然之色,并出声:
“竟然是如此!那么还请前辈提示,晚辈如何才能救前辈脱困?”
根据他的猜测,此獠接下来多半就是要威逼利诱,想办法的让余列为它所用,助其脱困了。
但是出乎余列的意料,鬼头杨柳厉笑着:
“脱困?脱困?脱离此地,又能跑到哪里去?”
它嘶吼咆哮着,话声中满是不甘和怨恨,以及浓浓的绝望。
好一会儿之后,杨柳鬼脸方才讥笑的望着余列:
“本道不求脱困,只想交给你一个任务,或者说机缘!你可敢受之?”
余列微挑眉,当即出声:“前辈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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