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饭后,朱成钧安排大家围着篝火闲聊。
这一安排并不是随意而为,朱成钧有意在最新来的人群中嵌入几个最早来的那一批人除了让大家有一个初步的认识,最终目的是要让他们心中树立起对自己的信心。
经过大家一番围炉闲聊,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在绝望无助的境地还能找到一个避风港,这些人一颗犹如漂萍的心总算得以安定下来。
经历一天逃命奔波的人们早已疲惫不堪,众人被安排在简陋的木棚里进入梦乡。
对比先来那批人的居住条件,后来者显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除了在时间上来不及准备更好的居住环境,多少也是朱成钧刻意为之。倘若后来这批人一来到就能跟早到的那批人得到一样的待遇,势必让创造了这一劳动成果的先来者心生不满,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一点一点努力得来,如今有人要来分享他们辛勤的劳动成果,只怕没有一个人会答应。
制造明显的落差和鲜明的对比借此让后来者知道这个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唯有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朱成钧一是要在他们心中埋下这样的一颗种子,二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驾驭他们。倘若人都一个样没有明显的差异,一个集体就会变成一潭死水。
夜色渐沉,喧嚣归于平静。
沉沉夜幕下,制炭工坊外一排排整齐的火把高举过顶。
常嵩来到朱成钧跟前请示,道:“大哥,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出发。”朱成钧直指李地主家所在的方向。
游动火龙渐渐远去,朱成军看了一眼正大门的火盆双眼瞳孔映衬着熠熠火光。
土豪劣绅,绝不是书上一个简简单单的名词,这四个字背后都是血淋淋的惨剧。
据朱成钧所知,李地主家仗着人多势众俨然就是村中一霸,其所作所为在朱成钧看来简直不可饶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朱成钧这一次决意代天行诛铲除本村毒瘤。
李家大院,此时上下戒严,弄得如临大敌一般。
夜幕下松油火把燃烧的浓烟飘荡在院中上空,在深沉夜色下大院中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而紧张。
李老太爷眉头紧皱,阴沉着脸坐在中庭大院的屋檐下扫视站在自己面前一众耷拉着脑袋的儿孙,见一众儿孙面色煞白,如此模样哪还有半点昔日作威作福时的骄横跋扈。
“报……”家丁连爬带滚地来到中庭大院。
看到家丁如此慌慌张张的模样,李老太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斥责道:“瞧你这没出息的狗样!说!老夫倒想看看那朱家小儿还有什么手段。”
“老太爷,他们又来了……”家丁喘着大气颤声道。
“来了?!”李老太爷蹭地一下从太师椅上蹦起身来,花白的长胡子无风自动,转而急忙询问道:“这一次来了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小的估摸着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可能还不止,听说……”家丁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面色煞白如起了皱褶的白纸。
“混账东西!把气喘顺了再说!”家丁这副怕极了的模样搅得在场众人好一顿紧张,李老太爷更是气得用拐杖直戳地面。
“朱家那边又来了好几百人!”
“好几百人?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一听人数,李老太爷再难保持淡定。
“小的……不知道……”
经过下午那一役,李家的人心已经散了,要想再次把人聚拢起来根本就办不到。
“立即去通知李家的佃户,让他们抄家伙赶来助阵,就说是我说的这一次他们若能助我渡过难关,李家可以给他们减少一成的田租。”李老太爷此刻的表情宛如剜心割肉一般,当看到不为所动的众多儿子,李老太爷瞬间怒不可遏,大吼道:“你们都聋啦!”
“父……父亲,这招孩儿试过了,他们都借故不来……”
李老太爷当即打断了儿子的话:“你说的话有老夫说的顶用吗!还不快去!”
“父亲有所不知……我们家的田就只有不到三成的佃户续租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人都死哪去了!”
李老太爷的儿孙们都不敢迎上他戾气十足的目光,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一成的田租看起是不少了,然而李老太爷似乎忘了去年秋收后他一下子就将田租提高了三成,如此一来佃户几乎是倒贴着给他家干活,不堪重负的佃户早就不想继续租他家的田地耕种了,趁着还未开耕都纷纷另寻出路去了。
“给钱!对!直接给钱!一人给……五百文!”眼看减租不行,李老太爷只好出此下策,在他看来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
“万一……朱家那黄口小儿三天两头的就来找麻烦,那可如何是好……”
老李的一众儿孙虽然不怎么样,这点还是能想得到的,如此一来仅仅花钱雇佣人帮架都足以拖垮他们家。
“父亲,要不……咱们报官……”
“官府要能管这事,我们家还有三千亩良田?!糊涂!”李老太爷气得一拐杖抽在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身上。
“钱是马上给……还是事后给……”
“给……给……答应来帮忙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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