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优乃抱着学校统一规定的皮质包,端坐在客厅。
她平淡的神情附着着一点优雅的笑容,大方地婉拒了阿美母亲提议切一个哈密瓜来招待的想法。
她在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拘束。
阿美家的房子属于中规中矩的双层民宅,进玄关以来,自然比不上王优乃目前住的别墅,与有时懒得回家就在杭城市区安置的那套公寓相比也差了不少。
但霞光从侧边照进来,敞开一半的窗户送来徐徐的晚风,窗帘轻飘的时候携带着空气随之清新,坐在这样的客厅里,并不觉得宽敞但也不会压抑。
然而,王优乃感到了一丝怪异。
电视机打开放着某个不知名的综艺节目,在主持人熟练地接包袱中,怪异的感觉久久不散,却又说不出源自哪里。
女孩决定观察这座房子与暑假时是否存在不同,她看着茶几上好几种水果,那是阿美母亲刚洗净切好的,水珠停留在鲜艳的果皮上,视线略过科技布质的沙发,隔着一张木质的餐桌后,是开放式厨房,阿美母亲正在忙忙碌碌地收拾。
“优乃,吃仙贝吗?”阿美父亲说道。
在王优乃笑着摆手中,男人放下几袋老式零食,她记得她们一起吃过这咸甜脆口的东西。
“新学期怎么样?”
“一切都很顺利。”
阿美父亲尬聊了两句,便搓搓手,以只好看电视的作态体现友好的气氛。
王优乃扫过男人鬓角同样生出的白发,会主动地攀谈几句。
客厅飘荡着节目的笑声和阿美父母的谈话,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大概百分之九十的子女同学来家中做客,都会相似,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了,一切……
哦。
除了没有这场探望的主角……阿美。
……
王优乃终于发现了一切的怪异之处源自哪里。
“叔叔阿姨,谢谢,我吃饱了。”
用纸巾擦擦嘴,王优乃将黑色的制服包从腿上放到旁边,她一只手按住沙发扶手,略微挺直了本就挺拔的身子。
仿佛女王向国民发出的一个信号,阿美父母下意识放缓了手里的动作,他们望向美貌的女孩,等待对方到来这里的发言。
“阿美呢?”客厅里的节目声也在变小。
王优乃直截了当地道出目的,可回应她只有沉默。
“为什么进来以后没看见她,是在房间里吗?”
女孩蹙起了眉,她看到了阿美父母沧桑的脸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不忍和悲恸,结合着使人不安的沉默,她想到什么,语气小心了些。
“那个,阿美病得很重吗?”
阿美母亲掩面抽泣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哭?
王优乃用一种盖不住一丝惊慌的眼神向阿美父亲求助,男人张张嘴,说道:“阿美她……哎……”
在这奇怪的表情和欲言又止里,什么东西促使着王优乃,她冷静地站了起来,向二楼走去。
“恕我冒昧了。”
她没有去理会二人,来到二楼,一路找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挂着一个布朗熊挂件,是这里没错。
门没有锁,她轻轻转动门把,随着房门打开,更多的印象从本以为遗忘的角落冒出来,简洁的一床一桌摆设,柜子上的漫画书和碟片,能眺望到银色细线般粼粼西溪河的窗户。
王优乃记得那高一年级暑假的半个月,两个朋友给她推荐漫画,吃弃之可惜的零食,学习完坐地铁去小红薯上流行的市区地方探店,这里,那里,当时,天气……
房间里没有人,床褥干干净净,平整得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所有东西都被收拾得有序,抚摸着床沿阳光晒过的边角,她猛地抬头。
望着一尘不染的房间,王优乃终于明白了端倪。
阿美是三人中房间最乱的,这里没有人住过很久了。
她不禁问道:“阿美……呢?”
“阿美她……”阿美母亲不知何时进来,已经不再抽泣,缓过了情绪,妇女面对王优乃,抛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已经去世了。”
“什么?”
王优乃真的震得后退了,她不敢相信地望着阿美母亲,“什,什么时候?”
阿美母亲却露出疑惑的神色:“优乃,你不知道吗?”
“学校那边……”王优乃说不完整,“阿美的消息……”
阿美父亲靠在门框外,昏暗走廊里点起了一颗烟,火星不合时宜地闪烁:“去年寒假就走了。是车祸,爆炸把所有都烧干净了。”
一股惊悚的冰冷感直冲脑袋。
原来早已去世,寒假就……怎么可能?明明……
那我这段时间看见的人是谁?
女孩脊背发凉。
阿美如此,那慕良……
“叔叔阿姨,恕我还有事,先告辞一步。”
“嗯,我送你。”
下楼后,王优乃看到阿美父亲又在喝酒了,男人朝她强笑了下。
在阿美母亲的坚持下,她还是被送到了门口。
体会到屋内渐渐沉寂的空气,她恍然一开始拜访的闹腾感是怎么回事,家里没有最重要的人,那就没有意义了。
阿美父母,如今只是活着而已。
“有空可以来看看……”
宽敞的室外和余晖下的天气没有让王优乃感到舒畅,她看着扬起笑容的妇女,反而一阵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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