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没有半句话的交流,但眼神之中都是杀意凛冽。
杀!
赵氏精锐远离绛城之日,便是黎国天翻地覆之时。
绛城虽然不是魏韩两家的大本营,但两家的府邸固若金汤,只要联手,赵氏就没有攻破的道理。
届时魏土韩土,两大家族同时起势,精锐尽出,从两个方向夹击赵土,就算他们守军再顽强,也很难守得住。
只要能抢占要害之地,就算赵氏撤兵回来,也是身心俱疲,回天乏术了!
魏桓知道,到时的战况,未必会如同自己想的那般顺利,但也绝对糟不到哪去。
赵氏要玩火,肯定已经做好了自焚的准备。
自己要做的,只是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父王,有人今天晚上要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嬴无忌看着魏韩两家离去的背影,笑嘻嘻地说道。
赵暨神情漠然:“随他去吧!”
随后,便召来马车。
带着自己的好女婿,一起回了虒祁宫。
这次战争,并非变法本身。
却是黎国一切变法的基石。
是整个变法过程最凶险的环节。
同时也是他做出最多准备的环节。
甚至时至今日,他都不确定这个环节究竟能不能成。
因为这一切的关键,并非在心狠手辣的魏桓身上。
而是……韩赭。
这个人看起来不如魏桓强硬,但实际上他才是最难摸透的那个,即便共事这么多年,赵暨都有些摸不清韩赭的脾性。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就交给命数了。
即便最终魏韩两家真的出手。
赵氏未必就怕了!
……
接下来的三日,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绛城前所未有的安静,先后经历了百家盛会、公主大婚、出征仪式,绛城好像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百姓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
可就在第三日入夜的时候。
前线第一场战役悄然打响,连带着远隔千里的绛城,也进入了待战的氛围。
谁都没想到,太子赵宁居然这么激进,直接带上了一股轻骑,脱离了大部队,没有带任何辎重,星夜兼程赶到了狄国前线的第一座堡垒,对堡垒中的狄国高层实行了斩首行动。
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在狄国第一道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只要等到大部队赶到接管堡垒,此次北征的进度就能直接空降到三成。
所有人都知道狄国元气大伤,却没想到他们在赵宁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消息传到绛城的时候,全城欢欣鼓舞。
而在魏府,宗族议事大厅中已经坐满了人。
传讯符悬在大厅中央,对面就是魏土随时挥兵入赵的元帅。
“家主!何时出兵?”
魏土元帅神情有些凝重,眼神中却压抑着癫狂一般的兴奋。
他们等这一天实在等太久了,赵宁是首战告捷了不假,但这种与大部队脱节的情况,让他们回援的难度也增添了几分。
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魏桓半闭着眼睛:“不急!乾国那边如何了?”
魏土元帅冷笑一声:“从赵宁出征开始,乾国就开始在边境兵演了,我观他们虽然有不少精锐,却不少都有伤在身,难是魏武卒一合之敌!”
“不可掉以轻心!”
魏桓轻声呵斥:“如今的乾军,已经不是当年那支任魏武卒拿捏的乾军了。”
魏土元帅点头:“家主教训的是!”
魏桓澹澹一笑:“不过乾黎两国多年未交手,乾国欺负了炎戎狄三国多年,倒也涨了不少威风!若他们敢轻举妄动,杀杀他们的锐气倒也无妨。等到韩家使者一到,你们便与韩家一起动手!”
“是!”
“报!”
就在这时,魏府管家匆匆赶来:“韩家韩威求见!”
魏桓半闭的眼睛勐然一睁,双目中精芒大作。
“让他进来!”
“是!”
片刻之后。
韩威大踏步走了过来:“见过魏世伯!”
魏桓澹澹一笑:“韩世侄,韩家可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这……”
韩威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笑容。
明明已经很努力再笑了。
却还是把整个议事大厅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魏桓目光愈来愈冷:“韩家出变故了?”
韩威感受着兵人境强者传来的威压,只觉陷入了山崩之中,每个方向仿佛都有巨石倾轧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地发颤,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子出征之时,黎楚边境便汇聚了不少楚军。韩家权衡之后,决定,决定此次放弃出兵!”
此话一出。
他身上顿时汇聚了无数道目光。
一缕缕毫不掩饰的杀意,犹如剔骨刀一般,反复在他肌肤上剔刷。
剧痛之下,毛孔之中甚至渗出了一滴滴细密的血珠。
“很好!”
魏桓忽然大笑出声,笑声有些癫狂,起身拍了拍韩威的肩膀:“楚国很好!你们韩家也很好!韩世侄,你那个当家主的爹,做得更好!”
韩威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家父乃是一家掌舵之人,理应运筹帷幄,魏世伯莫要动怒!”
“动怒?我为何要动怒?”
魏桓咧了咧嘴,露出了两排森白的牙齿。
韩威看得不寒而栗,哆哆嗦嗦道:“魏世伯……”
魏桓摆了摆手:“消息已经收到,你回去吧!”
“呼……多谢魏世伯,那我就先告辞……”
“别急,留下一条舌头。”
“……”
“言而无信,当拔舌以谢罪!你既然代父传信,想必已经做好了代父受过的准备。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以后你就离不开魏府了!”
“……”
……
重黎殿。
一翁一婿,对弈到天亮。
两个人正襟危坐,神情无比肃穆。
所幸,对弈了一晚上,都没有任何消息打扰两人下棋。
没有消息。
就是最好的消息。
终于。
殿外的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翁婿两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赵暨笑着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好嘞!”
嬴无忌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拍拍屁股就准备离开。
赵暨却叫住了他:“你的棋艺该练练了,下了一晚上的棋,孤简直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嬴无忌:“……”
重点是棋艺么?
重点难道不是翁婿情深么?
我这个当女婿的,怕你这个老丈人太过焦虑,操着一手破烂棋艺,硬着头皮跟你下棋,帮你缓解焦虑。
结果到头来,却换来你这么一句话!
嫌我棋艺烂,你咋下那么起劲?
你这跟提起裤子说“一般”有什么区别?
虽然被嫌弃了。
但变法最凶险的环节平安度过了,他心中也相当高兴,便没跟老丈人计较那么多,哼着曲子就回到了驸马府。
休息一天,就可以准备出发安排肥皂厂了。
刚回家。
就看到花朝正在府外徘回。
“花朝姐,你怎么这么早?”
“噢……给你煲了汤。”
花朝朝府里望了一眼,抿了抿嘴唇问道:“无忌!这些天你在忙我理解,可为什么公主也不在府上?我,我是说,想送来一些东西,都找不到能说得上话的人。”
嬴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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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咳嗽没别的症状了。
但是感觉异常疲惫。
尽量恢复一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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