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冷笑， “孙国师先前要我们完事后速回南城门，又是叮嘱又是恐吓，还规定了两个时辰，你不觉得受宠若惊？他们只把你当牛马使，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p>
毛桃立刻想起孙国师语重心长的两个 “切记”。</p>
“可万一……”</p>
“万一什么？”突如其来的关切，往往伴随不可告人的目的， “万一有变故，在这里和在南城门有甚不同？若真需要投靠他们，再冲过去就是了。”</p>
他也语重心长： “你看他们两人，像是关心我们死活么？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在意他们的？”</p>
毛桃想了想，点头： “您对，听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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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越在官署里奋笔疾书。</p>
千松郡的天气比盘龙沙漠好多了，但八月底还是热得要命，所有人都等着雷雨给黑水城降温。</p>
今天格外闷躁，他一边批改公文，一边给自己额上抹汗。</p>
后头的差役见状，找来一把大蒲扇道： “二少爷，我来。”</p>
扇没两下，外头就有消息飞传进来：</p>
盘龙沙漠发威，狂沙季提前了。</p>
啪嗒，贺越手中笔一下掉在桌面，弄脏好几封文书。</p>
狂沙季开始了，可父亲和大哥还没回来。</p>
实打实的噩耗。</p>
差役小声唤他好几次，贺越才回过神来，涩声道： “治安加派人手，这几天城里不太平了。”</p>
狂沙季每次提前，都会导致人财损失。受损的人、受害的家属，与商会旅队之间的纠纷直线上升。</p>
往年，贺淳华也时常处理狂沙季到来后寻衅斗殴致死的案件。</p>
想到父亲，贺越心头一阵冰凉。</p>
应夫人天天在家宅里苦候消息，他是不是该传回噩耗？</p>
这天下午，他在官署里待了几个时辰，都没能多处理一件公务。</p>
直至天黑，少年才没精打采站了起来，准备回家。</p>
哪一次打道回府，都不像今回这样令他抗拒。</p>
不过这时突然来了个驿使，将十一封皱巴巴的、加了火漆的信呈到他面前：</p>
“东路已通，这是瘀积在嘉信关的信件，一次性送了过来。”</p>
贺越看到这么多信，心里头咯噔一声：东部到底发生了多少大事？</p>
千松郡地处偏远，从东到西又没有水路可以直达，都城的信件一定要经过卧陵关、嘉信关这条路线才能送达这里。</p>
沿路山脉陡险，如果绕路就要多走三个月，路况还特别差，一般也没人这么干。</p>
贺淳华去盘龙沙漠之前，心心念念记挂东部局势。哪怕完其遗愿，贺越也要把这些信件看完。</p>
他顺手拆了一封，看上两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赶紧再拆一封。</p>
然后是下一封。</p>
“岂有此理！”贺越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砰”一声巨响，把附近的差吏都吓一大跳。</p>
贺二公子一向温文尔雅，就像郡守的翻版，怎么突然这样大火气？</p>
贺越的眼眶都红了。有生以来，他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悲愤和仇恨。</p>
“父亲、大哥，你们死得不值！”他咬着牙道， “我们都被骗了！”</p>
少年站起来就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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