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了，他们想明晨上山。”</p>
“派人下去传口讯或者带路，让他们今晚就来！就说仙灵湖今晚渔获数千斤，我们做全鱼宴，邀他们快来尝个鲜。”卢耀笑道， “这帮孙子在山脚下只能吃点杂粮，听到了还不得狂咽口水？”</p>
事实上，这些人从卧陵关溃逃至此，一路上其实不敢放手劫掠，免得引来地方注意，联合起来搞跨州追捕。</p>
所以大家的伙食一直都不怎么好，加上士气低靡，人人垂头丧气。</p>
“传讯的时候大点声儿，务必使听到的人多。这样吴、裴手下鼓噪起来，他们想晚点上山都不行。”</p>
“义军”遭到史无前例大溃败，统帅的威望也跟着跌到谷底，此局为主弱兵强，军纪废驰、上难制下。士兵要是气儿不顺了、遭遇不公，怀疑你这领导不行了，就容易哗变。</p>
这种时候，将军们就要顾虑手下的需求和感受，否则大家一拍两散，人都跑光，最糟糕的局面就是弑主夺权。</p>
亲信应了，正要去办，卢耀忽然又道： “不要提起官兵上山，切记，切记！”</p>
非常时期，溃军对官兵有心理阴影。若知道这里出现了官兵，吴、裴二人可能不再上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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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人多，贺灵川出来透透气，顺便把附近的地形再踩一遍，好做到心中有数儿。</p>
今晚不太平，这个村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战场。</p>
先前的喧嚣重归于平静，仙灵村沉浸在晚风中，若非巡逻的卫兵来来去去，谁也料不到这个小山村即将有大事发生。</p>
他从水灵祠前走过，全村最好的建筑在浓重的夜色中也不起眼。祠堂不大，但修得方方正正、四角均齐，位置也好，背山向水，面朝浩渺的大湖。</p>
然后，他就听见 “啪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碎了一地，还滚了两下。</p>
贺灵川停步，问了一声：</p>
“谁？”</p>
水灵祠静悄悄地，只有大门洞开，像张大的嘴。</p>
难道这里面躲着悍匪？</p>
贺灵川左右看了看，向巡逻的卫兵要了一支火把，按着刀柄就走了进去。..</p>
怕什么？水灵祠在村东，这里现在是官兵的地盘。</p>
祠堂不小，前面供奉厅，后面议事场，左右的矮房是看祠人的住所和放东西的地方。</p>
先前盗匪在龛下偷藏武器，跟官兵划清界限后就都拿回去了。</p>
贺灵川举着火把在祠里走了一圈，没人，连个别的活物都没有。</p>
地面上全是脚印，应该是盗匪们先前留下的。</p>
而后，他就看见龛前的地面上落着一只签桶，里面的签子散得七零八落。</p>
他先前听到的声响，就是这玩意儿坠地了吧，大概是哪只猫干的？</p>
贺灵川想起朱氏说过的话，水灵祠的签曾经很灵验。求的人多了，水灵不胜其烦，就不许人们再问凶吉。</p>
他下意识想把签桶捡起来，弯腰弯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p>
我这是在干吗？</p>
水灵都没了，还捡个毛线？</p>
再说，老乌龟活着的时候也不给人占卜了。</p>
贺灵川正要直起身，忽见供桌的雕花缝隙里卡着一支签子，正好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准了他的鼻子。</p>
都快指到脸上了。</p>
这支签子血红血红，就算光线不佳，他想不注意到它都难。</p>
他随手把签子拔了出来，发现它沾的不是血，而是通体红漆。</p>
再看上面的小字，贺灵川暗骂一声晦气。</p>
签头最上方就俩字：</p>
下下。</p>
然后他看见下面还有一句偈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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