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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策自嘲的笑了笑,之前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依靠掌控月梦山的驻守,来延缓进攻桑蛇一族的时间。
果然是痴人说梦罢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在昨夜那些分属于不同营的厢长和伍长,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宣布自己的立场,恐怕就会被瞬间当作反叛者而被诛杀掉。
看着还有大部分熟面孔的中层将领,赵玄策还是有些开心的,还好,那些曾经一起护卫苏州的人,大部分还活着。
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从这个角度来看,倒显得赵玄策自己的处境,更加尴尬。
昨天那个出班宣布接收大营的骑军统领开始站在众人面前宣读那些反叛者的罪状。
罪名包括贪污,擅离职守等等。
然而让赵玄策最没办法接受的一点,便是蓄谋造反。
这意味着,这些曾经和自己最亲密的同袍们,不仅在死后得不到任何形式的抚慰,甚至有可能波及到他们的家人。
他们的名字将铭刻在本朝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赵玄策听到这里,低下了头,右手攥了又松开,松开又攥上,身体在此刻有些颤抖,不知是伤心,还是气愤。
罪状宣布完毕,那个暂领月梦山大营总督统之位的骑兵,看着赵玄策,一副毫不遮掩的鄙夷姿态,居高临下的说道:“赵大人,不知您对这个决定有没有什么意见?”
如果说昨夜的迅猛行动是王爷所的釜底抽薪,刚刚宣布的罪状就是毫不遮掩的以势压人,至于现在再询问赵玄策的意见,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
赵玄策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统领,似乎要把他的相貌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怎么了赵大人,您有什么不同意见么?”这个骑军统领看着赵玄策,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赵玄策举起手中的铁枪,向前踏了一步,却不是要和对方拼命。
只见他双手抱拳,冲着对方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末将不敢,这些人罪有应得,统领代王爷除贼,自然是大快人心。”
随后他接着说道:“末将御下不严,请求统领大人责罚!”
校场中一片安静,任谁也想不到,一贯正气凛然的赵大人,居然在此时,就这样忍下去了。
忍有时代表着一种极为高尚的品质,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刘邦的鸿门宴,便都是一个忍字。
忍过此节,方可一飞冲天,将对手踩在脚下,那便是流芳千古的好故事。
然而,在很多没有能够依靠忍受来逆转局面的故事里面。
所谓的忍字,还有另外一种叫法。
也就是在此时,许多眼瞧着赵玄策吃瘪内心暗爽的那些人甚至即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个字。
怂。
怂,在某些方言中也被称为“尿”,音“虽”。
有人开始议论,也有人在此时毫不意外的嗤笑出声。
不管是议论声,还是嗤笑声,都是刺耳的。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可笑。
所以这些笑声,自然是那些人故意的。
如果说统领问赵玄策的话是一种打脸,那现在的议论声和笑声,就是羞辱。
那名统领也毫不意外的没有阻拦这些刺耳的声音,而是让赵玄策就这样站在原地体验着这种羞辱。
赵玄策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抱拳拱手的姿态,只是握着铁枪的右手,骨节微微发白。
笑声和议论声最终在这种有些冷场的气氛中渐渐止歇,毕竟,赵玄策此时的状态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大人劳苦功高,为国为民,被宵小所骗也是寻常,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王爷又怎会责罚赵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呢?”
大概是这名统领觉得对于赵玄策的羞辱已经足够,此时缓缓说道。
“多谢统领大人,下官一定不负王爷期待!”赵玄策沉声说道。
他站直身躯,脸上不悲不喜,倒像是此事真的与他无关。
那个统领却是心中微凛,不禁又高看了赵玄策一眼。
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随后他宣布全军巳时出发,午时起正式对桑蛇发起进攻。
午间正是桑蛇最为弱小之时,襄礼王能知道这一点并不让赵玄策有任何意外。
现在就要看齐贞小队的队友们,究竟要以什么方式阻挡军士的进攻了。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前动员,倒不如说是针对赵玄策本人的试探。
官兵纷纷下去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那名统领却是来到了襄礼王的营帐内。
此时,襄礼王正在看着月梦山的地形图,地图上仙人坑的位置,被碳笔画上了一个重重的黑圈。
“王爷。”统领没有选择抱拳行礼,而是单膝跪地。
“如何?”襄礼王那庞大的身躯中传来了淡淡的声音,无论让人听多少次,都会觉得这声音和真人无法匹配上。
“禀报王爷,赵玄策此人,很能隐忍。”统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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