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当众杀人,而且是当着五城兵马司的面,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拿下,带走!”
杨玄的眼中多了一抹光,身边正在震惊的赵三福急忙阻拦。他按住杨玄的肩膀,“万万不可。你一旦动了,何欢会狂喜……随即令人围杀你,今夜之事正好尽数让你背黑锅……”
杨玄见何欢果然嘴角微微翘起,就丢下短刀,随即被上绑拿下。
晏城冷着脸,“老夫会盯着,但凡这个少年在狱中出了事,老夫就算是撞死在御前,也得让你等付出代价。”
五城兵马司的人今夜配合何欢行动,一旦被追究,少不得有人会倒霉。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寻个替罪羊。而没有背景的杨玄就是最佳人选。可晏城这块硬骨头开口了。
何欢抑郁的看着晏城,说道:“此人不死,鸡犬不宁!”
身边人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眼中多了些兔死狐悲的伤感,“那个少年该死!”
何欢回身,看着夜空中的弯月,轻声道:“那便让他去死!”
晏城被人伏击未死,这个消息在夜里就传遍了长安权贵圈。多少人砸烂了酒杯,多少人在冷笑。
“他躲不过。”
何锦城在家中安慰儿子,何欢跪坐在他的身前,垂首道:“毕竟他是帝王的人。”
何锦城笑的有些诡异的不屑,“帝王喜欢钓鱼,你见过钓鱼人会心疼鱼饵吗?”
何欢摇头,“换了就是。”
何锦城点头,目光沉凝,突然微微一笑,“有人说何氏乃杨氏的看门犬。”
何欢的眼中多了些愤怒,何锦城摇头,“你要知晓自己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或是抱负。你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若是按部就班的去做,为父如今多半在地方做一个下州刺史,可如今为父却是中书侍郎。再进一步便能一窥宰辅之职,而付出的不过是被讥讽几句的代价而已。你以为值不值?”
何欢抬眸,眼中有不屈之色,随即叹息,“值。”
何锦城满意的道:“年轻人血勇,自然想靠着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可除非你乃人中龙凤,否则……等老去时也只能嗟叹时运不济。”
他身体前俯,屈指轻轻叩击案几;何欢身体前俯,烛光下,两个身影渐渐靠拢……
“若是想远离名利,便可笑傲权贵。若是想一展抱负,荣华富贵,那么便丢开所谓的矜持和面子,这才是男人!”
“是。”
两个人影分开。
“哈哈哈哈!”
……
杨玄被丢进了牢里,里面有几个大汉,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等着狱卒吩咐。
新人被丢进来,是吃杀威棍还是看护,就凭狱卒一句话。甚至弄死也不是事。
狱卒想到了上面的交代,说道:“别闹出人命来。”
晏城的警告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忌惮了。
几个大汉双目发亮,狱卒看着杨玄,阴测测的道:“自求多福吧。”
只要不死人,晏城也只能徒呼奈何。至于武力……杨玄的脚踝上戴着沉重的脚镣,移动不便,真是上等靶子。
而这些人犯整治人的手段多不胜数,能让你后悔为人。
狱卒回身,大汉们冷笑围住了杨玄。
“动静小些,堵住嘴。”狱卒打个哈欠,随即出去。
出了牢房,一个队正在外面等候,身边跟着一个黑衣男子。队正问道:“如何?”
狱卒笑道:“交代了。”
队正对黑衣男子说道:“死不了,但生不如死。”
黑衣男子矜持的点头,“何氏不会忘记自己人。”
队正心中暗喜,笑道:“喝一杯再去看看?”
二人去了小房间,酒过三巡后,微醺着进了牢房。
“就在这里。”狱卒殷勤的带路,侧身看着二人,手指杨玄所在的牢房,却发现队正和黑衣男子面色错愕。他缓缓回头一看……
牢房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大汉,杨玄就坐在一个大汉的身上,手中拿着一块饼在啃。
很香!
队正大怒,“开门。”
这时一个狱卒急匆匆的跑进来,“镜台的人来了。”
辛全站在门外,叹道:“老夫从不管事,今日却被小子拖了出来,奈何。”
队正带着狱卒出来,辛全负手站在堂外,冷冷的道:“老夫知晓狱中的手段,今日老夫在此一言。若是那少年被这些手段弄过,老夫便会认为是你等所为。”
一个狱卒觉得这话大喇喇的,就喝问道:“你是何人?”
辛全回身看着这些人,不禁怀念起了在北疆的岁月,幽幽道:“老夫辛全。”
队正浑身颤栗,“是。”
等辛全走后,狱卒不解的道:“此人很厉害?”
队正依旧后怕不已,“此人原先是密谍,在北疆杀人无数,传闻他曾被围于寻不到食物的荒山,就靠着两条人腿走了出来。”
“呕!”
狱卒们总算是知晓队正的忌惮所在了,这等凶人不是他们这个阶层能抗衡的。真要激怒了辛全,回过头会不会被弄成干粮?
队正干呕了一下,轻声道:“告诉那人,此事我们无法干涉,除非……他们能弄死辛全。”
狱卒眼神闪烁,队正知晓黑衣男子多半给了好处和许诺,让他悄然动手。这等事他没法管,辛全到时候要报复也只能冤有头,债有主。
队正看着青天,微微一叹,为那个少年默哀一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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