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第二日,杨玄起床,下意识的道:“朱雀。”
枕边小巧的卷轴回答:“我在。”
杨玄松了一口气,把巴掌长的卷轴装在自己特地弄的皮囊里,问道:“朱雀,闷不闷?”
朱雀没回答。
假期到了,杨玄去了国子监。
他先去报到,随即发了衣裳和书籍,以及麈尾。
杨玄拿着麈尾摆动几下,觉得很难受,就问道:“这个麈尾拿来作甚?”
仓库的男子蹙眉看着他,“咱们玄学乃是天地间第一等学问,要风度翩翩……”,他拿起一柄麈尾摆动几下,“看,可是很洒脱?”
很傻的啊!
杨玄心中嘀咕,却不敢反驳,“是。”
他更换了衣裳,旧衣裳破旧,但他依旧小心翼翼的包起来,背在背上。他以为会被鄙夷,没想到管仓库的男子赞赏道:“不忘本,好。不过……”
很不错啊!
忽略了不过的杨玄心情愉悦的被带着去了校舍。
钟会跪坐在上面,侧身看着杨玄,颔首,“进来。”
三十余学生齐齐看向大门。
杨玄走进来,行礼,“见过教授。”
钟会潇洒指指学生们,“给同窗们介绍一番。”
杨玄面对三十余人,有些紧张的道:“我……我姓杨名玄,字子泰。”
子泰这个字是杨略告诉他的,至于谁取的只有天知道。
同窗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杨玄,其中竟然有几个少女。
大唐开放,女子并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当年大唐立国时,就曾有一支军队全数由女子组成,凶悍之极。
花语歇双手抱臂,淡淡的道:“看着有些怯,我敢打赌是个平民子弟。”
身边的同窗乔慧烟指指她的胸,“都挤出来了。”
花语歇放下手,目光转动,没人偷窥。乔慧烟见杨玄被安排在花语歇的侧后方,就低声道:“你可是国子监一枝花,这个少年会不会痴迷于你?”
花语歇清秀的脸庞上多了一抹不屑,“国子监的人我都看不上,何况他?”
杨玄坐下,随即开始上课。
玄学的课程不少,主要是典籍,杨玄上了一堂课,觉得有些虚无缥缈。他想到了上次碰到钟会和人辩难,又想到了先前师生之间的交谈,好像……很空啊!
坐在花语歇身后的学生趁着钟会低头的功夫,伸手过来,颇为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包冬。”
杨玄楞了一下,伸手过去,无师自通的握了握,“杨玄。”
包冬指指他桌子上的麈尾,挑眉道:“喜欢?”
杨玄点头又摇头,包冬笑道:“这东西傻乎乎的。”
“噤声!”
前方有人提醒。
杨玄觉得自己来国子监怕是来错了,可第二堂课却是很正经的课程,竟然还有算术等等。
第三堂课堪称是剑拔弩张,竟然是修炼。
早上的课程很紧张,一直到午饭前,杨玄起身。
乔慧烟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他来了,果然来了。”
花语歇蹙着眉,“和苍蝇般的令人厌恶。”
二人等着新生来套近乎,随即让他当众没脸,却听杨玄在后面问道:“包冬,你可知晓镜台是做什么的?”
乔慧烟愕然,花语歇起身,“去饭堂。”
包冬以手托腮,靠在案几上,侧脸看着杨玄,叹道:“你是刚到长安的吧?不用问,定然是。镜台……那便是……”
他压低了些嗓门,“我与你投缘,所以才敢这般说。镜台便是帝王的看门狗。”
“看门狗?”杨玄无法想象赵三福是一条狗。
包冬点头,“对,就是看门狗。专门为陛下做些私事,盯着朝中的臣子们,还有……一句话,镜台就是陛下的一只眼,盯着长安城,以及天下。”
他觉得杨玄应当明白了。
杨玄是明白了。他想到了自己进长安的第一日遇到的事儿……恶少勒索,赵三福出手……
他会是故意的吗?
包冬有些好奇的发现这位新同窗的眼中多了伤感之意,“怎地,惹到镜台的人了?劝你离他们远些。”
杨玄摇头,“没,去吃饭吧。”
二人结伴去了饭堂。
饭堂很大,杨玄进来时,不少人都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自己走进了山林中!
杨玄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不欢迎的气息。
“国子监里的学生几乎都有些出身。”包冬带着他去取饭,路上警告道:“先前有人传话,说来了个乡下的无知小子,不知是攀附了谁的关系进了国子监插班。若非先前我见你学的认真,定然不会搭理你。不过……其他人却不会如我这般心地善良……”
杨玄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他浑身绷紧再放松,内息蓄积……
话音未落,身侧有人惊呼,“闪开!”
一个学生双手扬起,手中的饭菜泼的漫天都是。
关键是,这些饭菜都是冲着杨玄来的。
想到这位新同窗第一天来到国子监就当众被人收拾,相当长的时日内会成为国子监的笑话,包冬不禁面露不忍之色。
那个学生的眼中多了些得意,周围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眼中有兴奋之色。
杨玄仿佛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出,他侧身伸手,就像是无意间的去扶那个学生。抓住学生后,一拉,把此人拉在自己的身前。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二人事先排练过。
噗!
学生满头满脸都是饭菜。
饭堂内鸦雀无声!
杨玄一人拿着饭菜,一步步缓缓走过去。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缓缓而动……
直至一个女学生高呼:“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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