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没入地面的位置上,有一个醒目的大红字,“6”。
大约是生怕人看不到,还特意加粗加大加亮,要不是在刚才的位置恰好有一颗树挡了视线,站老远就都瞧得清清楚楚。
吉德天已经跟了上来,还在那磨叽呢,“小魏大师,别浪费时间了,这么大个院区,想找到九个阵点位置,跟大海捞针也没有区别。而且就算找到了阵点,不知道解除顺序,也是白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这么大的锅运阵,必然得有人来时时查看维护,只要到时候看到半夜不睡的家伙在这里出没……”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楼门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说:“赶紧抓 紧时间眯一会儿,三点的时候出二轮结果,都别错过了……”
随着声音,就见一大堆年轻的男男女女呼啦啦地从楼门里涌出来,足有十好几口子,个个哈欠连天黑眼圈老大,头发乱得跟杂草一样。
魏朝阳吓了一跳,一把揪住吉德天就躲到了一旁的树丛阴影中。
李老头也急忙藏了起来。
这帮子疲倦欲死的年轻男女也没有闲心四下瞎看,一窝蜂般跑去睡觉了。
魏朝阳道:“这里是天科大研究生院,实验室遍地,半夜三更不睡的研究僧多如牛毛。想要靠你说的办法,那怀疑对象不要太多。”
吉德天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进这种地方,哪知道有种名为研究僧写做夜猫子的生物,不由震惊莫名,“我以为只有酒吧KTV才有这样不怕猝死的熬夜狠人呢,想不到大学里居然也有。那我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魏朝阳道:“其实守株待兔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怎么守得转变观念,我们完全可以破坏掉这个锁运阵,然后等着布阵人感应到阵法被破找过来自投罗网。”
李老头一直安静地做个背景墙,但听到魏朝阳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布阵人能够感应到阵法被破?”
魏朝阳自信满满地说:“小说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嘛,什么阵法与布阵人心血相联,一旦被破坏就会立刻感应到,马上就杀过来。”
他十多年网络小说的阅读量摆在那,这种套路几十年不变,经典着呢!
李老目瞪口呆,“小说电影里都是编的,哪能做准啊!”
吉德天道:“小魏大师,老李,你们两个搞清楚重点啊,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不找到布阵人,根本没法破阵吗?”
李老头正色道:“小魏大师可是炼运师,我们诸多运灵师职业中的最强存在,这么个小阵想破的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考虑破阵之后的问题就可以啦。”
魏朝阳,“……”
我真是谢谢你啦,居然这么相信我!
吉德天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所谓术业有专攻,炼运师再强,那也只是强在炼运上,布阵锁运不是他们的强项……哎,哎,小魏大师,你干什么去,慎重,要慎重啊!”
魏朝阳哪有耐心听两个加起来得有一百岁的老头子在那里磨叽,干脆行动起来,围着生物楼转了一圈,把九条红绳插入的地面位置都看了一遍。
果然,每个位置都有一个清晰的血字。
魏朝阳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是布阵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毕竟他这能看到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能力,很大可能是独一份儿。
没有道理会有人未卜先知的就为了坑他搞这么傻瓜式的陷阱!
想通了这件事情,魏朝阳便立刻动手,在标有“1”号字样的位置,开始挖掘。
挖地的短锹由吉德天提供——他随身带着的家伙式之一。
虽然他不相信魏朝阳真能这么随便走走就能找到阵点,也不相信魏朝阳这么随便看看就能找到破阵的阵点顺序,但当魏朝阳提出要找挖土工具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从包里拿出东西来提供给魏朝阳。
天知道一个靠跳巫舞来卜卦的家伙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个多功能工兵锹。
反正吉德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炼运师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充满了传说般的传奇色彩。
如果不是,他就准备好好嘲笑一下这个自信过头的年轻家伙。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无所不能,炼运师也能不例外啊!
魏朝阳在俩老头的注视下开挖,几铲子下去,便听咣的一声脆响,锹头撞到了什么硬实的东西上。
吉德天不禁瞟了李老头一眼,传达信息:哎哟 ,还真挖出东西来了。
李老头回以眼神信息:我还能骗你不成,他真是炼运师,本事大着呢,随随便便就能徒手换运!
吉德天不以为然地回视信息:先看看挖到的是什么吧,万一只是块石头,你不白吹了?
魏朝阳忍无可忍,两个糟老头子眉来眼去的,很令人毛骨悚然的好不好,“两位大叔,你们有话就说吧,别递眼神了,要是不想让我听,就走远点,我不介意的。”
李老头干笑道:“小魏大师你不要在意,这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的交流习惯,不用说话比较省事儿,不是特意针对你。你要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可以给你翻译翻译。”
“翻土吧,不用翻译!”
三人一起上手,小心翼翼地把浮土拨拉开,就看到了埋在地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铜绿色的四方小鼎,人头大小,上面盖着盖,还贴着横竖交叉的两张封条,封条是写满了符纹的黄色符纸。
那条粗壮的红绳就没入鼎中。
小鼎表面也挂满了粘粘乎乎的血肉样东西,看着就挺邪加挺恶心的。
不过吉德天和李老头看不到,见魏朝阳看到鼎就不上手了,还以为这是高人范儿发作了,等着他们两个打下手呢,就一起伸手把小鼎从坑里抬出地面。
可把小鼎一抬出来,就见坑底下居然还有一样黑黝黝的扁圆形物是。
拿出来一瞧,竟然是面锈迹斑斑的铜镜。
吉德天不禁有些犯疑,“这鼎是封运阵的压点法器倒是没错,可这底下放面镜子是什么原理?”
魏朝阳也没瞧出镜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便小心翼翼地避地小鼎,把镜子拿起来细瞧。
镜子表面已经锈得没法照人了,隐约可以看到镜面底下似乎有一行行的蝇头小字。
刚一打眼,似乎还在游来游去,仿佛一堆小虫子,但转眼工夫,就各归各位一动不动了。
再看背面,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还有好几行模糊的小字,“青梁工艺品制造厂,联系电话**********,厂址:东梁省韩家湾市玉森街道738号”。
好嘛,现代工艺品。
对着镜背面看不出什么要领,便翻转过来接着看正面。
只是镜面锈得厉害,完全看不清镜底那些蝇头小字写的都是什么内容。
魏朝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随手给李老头研究,自己蹲在小鼎前,就挺纠结的。
虽然知道那些模糊的血肉样东西不是现实存在的,但看着实在恶心,伸手去碰,太考验人的勇气了。
吉德天盯着左看右看,还是劝魏朝阳,“虽然你找到了阵点,但不代表顺序对,不按顺序解除的话,会对天科大的地运造成严重伤害……哎,你怎么就动手了!”
做完心理建设的魏朝阳伸手揭开符纸封条,将盖子打开。
这盖子一打开,登时弥漫出一股子中人欲呕的恶臭。
就见鼎内装一团烂得不像样子的血肉污物,已经生了蛆虫,爬来爬去。
魏朝阳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起身跑到边上的草丛里哇哇开吐,之前撸的串喝的酒,全都倒出来了。
吉德天笑嘻嘻地道:“你看,我都告诉你小心点不要乱动了嘛。锁运得有污秽不净物,越是锁大运,秽得便越严重。天科大地运百年积累,想要牢牢锁住,少不得要用到紫河车、人中黄、月事带之类的物件,这紫河车呢就是……”
魏朝阳听了,又没能挺住,掉头接着哇哇开吐,这回吐得连酸水都出来了。
吉德天一脸坏笑。
哼,再怎么牛逼,也只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毛孩子罢了。
这点小意思都受不住,这要是见到锁天运的大阵,还不得直接过去?
李老头过来推了吉德天一把,“把东西拿出来,再使坏别说我跟你翻脸啊。”
“靠,跟我翻脸?我们两个二十多年的交情,你为了个认识三天的毛头小子跟我说翻脸就翻脸?”吉德天一听,不乐意了。
李老头没得感情地道:“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吉德天争辩道:“我们一起出过生入过死!”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我们还一起那过啥,四大铁都两铁了!”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咱能不总提炼运师这事儿吗?”
“小魏大师是炼运师!”
吉德天服了,掏出个小瓶子塞给还在吐个不停的魏朝阳,“拔了瓶口放到鼻子前面使劲闻一闻。”
李老头也说:“这是老吉祖传的药粉,专门应对锁运阵用的,效果奇佳。”
魏朝阳赶紧抢过来放鼻子前面使劲闻了闻。
一股子辛辣刺鼻的味道冲鼻而入。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打完了,立马觉得不恶心了。
不仅不恶心了,而且神清气爽,从里到外泛着舒服,就好像刚刚睡足了三天三夜般,那就一个精神一个轻松。
魏朝阳不禁赞叹:“真是好东西,止恶心不说,还能提神啊。”
赞完就往兜里一揣,敢笑话他,必须得眜下不还。
吉德天赶紧提醒,“我的!”
魏朝阳道:“回头一起算钱。这破解阵点得怎么破,把这东西搬走就行了吗?”
立马转移话题,不给吉德于在继续纠缠的机会。
吉德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识趣地回答问题,“把鼎内东西倒出来就地掩埋。九个阵点全都这样操作,就算是把阵解了。这些污秽已经对地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污染,回头还得配药熬水,浇在阵点位置,化解污秽,这样才能算是完全解决。”
魏朝阳就让两人在原地等着,鬼鬼祟祟地摸进生物楼。
没多大会儿,他又出来了,脸上蒙了口罩,手上戴了一次性手套,还挺贴心地给吉德天和李老头一人带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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