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夜二爷带着先前答应夜十一要给的答案进了清宁院,到东厢榻上坐下,阿苍还未捧上香茗,他已直言道:
“真给你说对了!”
夜二爷去帮她查方家医馆被砸一事儿真相,她也让阿茫继续注意着方木两家的大小动静,深入查内幕,阿茫不行,底下的人是她母亲在世时用来探知京城中众豪门动向用的,母亲不在,这些人便为她所用,深查不够火候,可就这盯梢知动向的活儿,却是干顺手的老本行,探得可谓半点儿不漏。
在夜二爷带来答案之前,夜十一这边已然得知一件事儿:
“近日太医院里的吕院使公开选门生,吕院使膝下一子,子膝下唯三女,皆非吕院使所属意的医术传人,故方有此举,先前吕院使也未曾收过门生,此番公开选门生,倘谁能成为吕院使高足,谁便最有望成为下一任太医院院使。其中方木两家的子弟最有望入选,也就是方二爷与木大爷,先前发生方家医馆被木家指使姻亲砸店闹事,不管孰是孰非,吕院使为人正义凛然,最厌无事生非、暗争明斗。”
“正是!”夜二爷带来的答案正是此因引起,“吕院使最重医德,后医术,倘无医德,便是医术再好,出身再高,也入不了吕院使的眼。方木两家世代较高低,此在京城,人人尽知,可到底是医术上的较高低,并非暴力起冲突。之前再有此等相关之事儿,至少是雇了外人所为,再有疑,也最多是疑,明面上扯不到两家的暴力相争去,方家医馆被砸之事却大不同,不管相信木院判自白的人有多少,这使姻亲去砸同行的店,在吕院使眼里,已是首恶,全无医德!”
阿苍沏上茶来,夜十一亲手端一碗茶递到夜二爷手上,再自已端上另一碗抿了口,问一句:
“二叔信木院判的自白么?”
夜二爷点头:“信,木院判非是无脑之辈。”
“那便是了。”夜十一道,引得夜二爷看向她,她抿唇往下解释:“十一与二叔能想通的,那是因着了解,旁人不了解,那便未必能想通,未必相信木家于此事儿的清白。吕院使便是有所疑,愿意相信木判院,但反一想,方木两家世代皆在太医院供职,吕院使有意收门生一事儿,方木两家不可能先前未得半点儿风声,既得了,莫非心不动?动了,便会有行动,倘木家动了,方家呢?动了没有?倘是动了,是否便是在方家医馆被砸一事儿反谋,反咬木家一口?”
夜二爷摇头:“方太医与方二爷不会做此等事儿!”
夜十一放茶碗,拿着茶盖轻轻撇开浮于茶汤表面的茶叶,端起将茶吃尽,放下茶碗慢慢道:
“世间之事,最怕有疑,一旦有疑,不管真假,谁是谁非,心里总有根刺,有了刺,吕院使便再轻易不会考虑方木两家子弟。”
她问:“二叔查出是谁了?”
夜二爷未说最后答案,已听得夜十一这般细剖,他也不急着公布答案了,玩味道:
“既大姐儿说得头头是道,不如再猜猜,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夜十一被夜二爷这突起的玩心逗笑了,指腹摩挲着茶盖,一锤定音:
“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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