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中秋月圆,一轮秋月洒下金波,就像那刚刚磨亮的铜镜,又飞上了天廓。
凝聚起来的月光幽幽的如同寒露一样坠落下来,是秋天的碧空沉浸在一片清冷中。
可陆景的小院里并不清冷。
陆景和青玥,正坐在石桌前,抬头赏月。
青玥拄着脑袋,看着天上的圆月。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风也不见一缕,正是好赏月的好时候。
可青玥的注意力似乎并不仅仅只在月上。
她吟诵着陆景抄录给陆重山的那一首江城子,眼神迷离,好像还沉浸在词句里。
与青玥相比,陆景倒是显得俗气的多:“这是可惜了那一桌佳肴,竟忘了带回来。”
青玥思绪被打断,无奈道:“少爷,那般多人面前,我又怎好打包菜肴?而且,少爷起了宴之后,也始终在吃东西,那些菜肴想来也都已经品尝过了,便也不必在可惜什么。”
陆景笑着摇头:“我确实已经尝过了,也并非是在为我自己可惜,我原想打包回来,让你也好好尝尝,没想到,事不如愿。”
青玥叹气道:“少爷,今日老太君请东道,我们做丫鬟的在旁侍候便是,哪有惦记着宴上菜肴的道理?不仅是我,便是其他姑娘们,也吃不得那些食物。”
陆景坦然道:“我们院里与那些少爷小姐院里不同些,其它那些贴身的丫鬟平日里也不缺好吃的,难道是你,跟着我要吃这许多委屈。”
青玥温柔一笑:“跟了那些少爷,自然有许多好处,可我却也听说,许多少爷喜怒无常,平日里姑娘们也多受苛责。
反而我在院里,少爷便如我的家人,从不曾受委屈。
与这相比,吃不到好吃的,又值当些什么?”
陆景笑了笑,看似随意道:“放心吧,再过不久,那些姑娘能过的日子,青玥你也能过,也许……还能过得更好些。”
青玥不知陆景在说什么,只是懵懂点头,又突然起了兴趣,询问陆景:“少爷,你今日白天写的那首词可真是好,我也读过许多事,却还不曾读到过这般好的。”
陆景纠正道:“那并非是我写的,是位名叫苏轼的大诗人写的。”
青玥眨了眨眼睛:“苏轼?能写出这般好的词,一定是清史留名的大词人,可我却从未听过他的诗词,好生奇怪。”
“少爷,你为何要送这首词给重山老爷?你之前说重山老爷可以相助于我们,可是他是二府的老爷,看起来精神萎靡,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没什么兴趣,又怎会帮我们?”
青玥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陆景为何称重山老爷归府,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中秋的月亮特别圆,圆的毫无缺憾,圆的动人心扉。
陆景也抬头望天,突然对青玥道:“我给你讲一个我无意中听府中几位夫人说的故事。”
青玥连忙点头,弯着眼眉笑着。
“许久之前,一位京中公子遇了挫折,便乘船南下,去了南海道。
这京中公子颇负美名,文章才情皆不凡,又爱书法、爱诗词。
他去南海道,本来只是想着散一散心,看一看南海奇景,可没想到他在南海一座渔岛上,遇到了一位打鱼的女儿。”
陆景声音柔和,娓娓道来。
青玥听到这故事讲的是男女之情,少女心萌动,更感兴趣的几分。
“后来,那京中公子每日漫步海畔,与那女儿说话。
那女儿粗犷、豪迈,话语、眉目间多是那公子未曾在太玄京中看到过的光景。
于是,那公子与那女儿相知相恋。”
陆景在讲故事,青玥则在凝视着陆景。
陆景还要比青玥小一岁,可不知为何,这时的青玥却突然觉得今夜的陆景说话时,满是沉静、稳重,再加上肖母的面容,让青玥有些……心乱。
但她依然对陆景的故事感兴趣,语气中带着憧憬:“这公子倒是个性情中人,否则太玄京中贵公子,又怎会喜欢上一位寻常的渔女?”
陆景颔首:“我也这般觉得,这公子不同于许多贵胄,眼中只有利益纠葛,只有财富权欲。”
“少爷,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后来他们在南海边成婚,海边的夕阳和海鸟为他们见证,据说海边的月尤其圆,也许那晚的月亮也在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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