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深夜,可吏部大堂上灯火未息,依旧有人不曾离去。
吏部尚书贾成道垂垂老矣,坐于摇椅上,闭目养神,似睡还醒。
不多时,又人送来宋拯的书信,对贾成道言说:“太岳府尹宋大人遣人送来文书!”
贾成道也不睁眼,摆摆手道:“告诉来人,就说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撤销吏部之前发出的命令,由太岳府全权做主。”
“是!”
那人离开后,贾成道慢慢坐起来,伸手拿过拐杖,站起身自语道:“该回家去告病了。”
正此时候,突然有一人迈步走进来,冲贾成道笑道:“贾大人如今坐了个清闲衙门,真是羡煞我也!”
贾成道抬头看去,来的正是工部尚书赵呈祥。
贾成道旋又坐下来,手中握着拐杖道:“赵大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果然勤勉。”
“哪里哪里,”赵呈祥笑道:“贾大人自入主吏部以后,每日皆要坐至深夜,方会离去,倒是令在下汗颜。”
贾成道笑了笑,问道:“赵大人有事可明言,老夫年纪已大,恐还需早些回去歇息。不然这把老骨头,可是顶不住了。”
赵呈祥便道:“既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在下早有耳闻,吕州之事,似乎也离不开贾大人从中调度,但不知可有此事?”
贾成道面不改色,道:“在其位,谋其政。老夫在吏部五十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耳。”
赵呈祥闻言一笑:“老大人如此说,倒是令在下敬佩。只是如今之事,只恐小人不知收敛,反倒祸及无辜,岂不令人担心?”
说着,赵呈祥便将一只碧绿色的扳指放在桌案上。
贾成道看了一眼,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因为这枚扳指是贾琥的。
赵呈祥接着道:“在下知晓,令孙贾琥当年也曾蒙荫,外放为官,似乎正是吕州地面。后来也是他不堪大用,这才被贾大人重又召回家中。只可惜这贾琥最近,又犯到了太岳府尹宋拯手上,这实在是……”
贾成道伸手将扳指拿起,放于袖中:“人上了岁数,已然是胸无大志,但求个无疾而终,家族兴旺罢了。贾琥虽然顽劣,却也颇为孝顺,得老夫喜爱。此番他犯了国法,被下狱受刑,老夫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若真有祸事临头,老夫也要争上一争。”
“这么看来,老大人与在下是同个心思,”赵呈祥坐下道:“在下新得了小孙子,甚是喜爱,打算将他送往圣道院受圣人教诲。其实这大道虚无缥缈,入了这仕途,已然是道心蒙尘,再无大道机缘。只为后代搏一个高途起点罢了。”
“赵大人所言极是,”贾成道语气平淡:“不知朝廷上的事情,可有不顺心?”
“朝政艰难,自是处处令人烦闷,”赵呈祥叹息一声,道:“前些日子,在下恩师周相便对在下言道:‘新任的太岳府尹宋拯行事严苛,令京城百姓多有怨愤’,因此周相也是十分挂心啊!”
“哦?”贾成道眉间一挑,道:“老夫记得,当初对这太岳府尹一事,似乎还有过一番争执?”
“没错,”赵呈祥点头道:“当初周相与梁阁老也是觉得天照城主朱万全为人忠厚,政绩卓著,升任太岳府尹最为合适。无奈太子与王相尽都全力反对,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这该如何是好?”
贾成道闻此言,便站起身,慢慢往外走道:“老夫想起来了,如今天色已晚,老夫也该回府了。”
赵呈祥笑着站起身,道:“送贾大人!”
……
从人自吏部回返太岳府衙,已经是夜半三更。
宋拯听闻贾成道的回复,便对叶凌道:“叶大人,前者之事,俱是误会,吏部已经撤销对你们的通缉文书,可以离去了。”
随后,宋拯又对洪贞道:“洪县令,如今吕州事情不明,本府还不能将你放走,只好委屈你暂时住在府衙,容本府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洪贞点点头,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宋拯与叶凌身上,别无他法。
叶凌却提醒道:“宋大人,凡事千万小心,如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再发生的好!”
“本府明白!”
宋拯自然明白,今日晚间,自己被人请去赴宴,随后便发生了劫狱杀人之事,看似巧合,实际上怕是另有隐情。因此,绝不能够再马虎大意才是。
于是,叶凌跟着衙役来在一处班房中,九爷、许国,王澍,秦笑尽都在此。
秦笑被青幽境修士震了一掌,却并未身死,倒是令叶凌感到惊讶。
好在叶凌给他服下几枚丹药,伤势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还要静养些时日才可。
叶凌走进来,冲几个人一拱手:“事情已经解决,咱们可以回去了!”
许国笑道:“这次多亏叶凌兄弟了,不然,岂不是让我等受此不白之冤?”
九爷抽着烟袋,皱眉道:“可到现在为止,我等依然不知这不白之冤,究竟为何?”
平白无故的被抓,又平白无故的释放,任谁也难以理解和接受。
叶凌道:“我也不十分清楚,还是日后再慢慢了解吧,云淑嫂子在家担惊受怕,还是赶紧回去报个平安才是。”
说着,叶凌看向秦笑,便道:“你现在伤势还未痊愈,跟我一起回去养好伤,再离开吧!”
秦笑却并不领取,反而白了叶凌一眼,道:“狗官!原来你也是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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