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正好,虽熄疗烛,室内仍然光亮。叶子窝在被褥里,心中忐忐忑忑,不知该作何动作,直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也睡不着。她借着星光偷眼向昀汐望去,只见昀汐背对自己睡着,肩宽腰细,手脚修长,曲线棱然,不由得使她脸上一热。
“睡不着?”
叶子吓了一跳,嗔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对不起。”
叶子一怔:“以往……都是我向你对不起的。今儿……怎么反过来了。”
昀汐并不回身,只望着窗外星光,沉声道:“这已是第二次害你陷入危机了。”
叶子忙摇摇头:“这……这都不算什么啦。都是有心之人在搞鬼,又怎么能怪你。”
“如果可以……”昀汐道,“我真希望上次分别,你就一走了之,从此再不见面。”
他是这样想的么?叶子心中忽然就有一点失落。
只听昀汐继续道:“若是你不被掳到此处,再过些时日,杨一钊便会回来接着你,游历大江南北去了。又怎么会在这里,被逼着做这王妃。”
叶子摇头道:“不是的。若是知道有人害你,我也一定会来帮你的。”她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杨一钊也一定会的。”
“……我很羡慕他。”昀汐笑了一声,“他从养尊处优,生来便万事俱备。而我这种平凡之身,便只能依靠自己奋斗,去一点点博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叶子忙道:“不能这么。他有他的优势,你有你的好处。你别看他生下来养尊处优,可偏偏就是这种人,反而烂泥扶不上墙,成不了大事,当不了帮主,更别提做摄政王了。”
昀汐一笑:“至少……他从不孤寂。”
叶子心中一动,迟疑了一下,方才问道:“昀汐,你现在……还会每想着荆婴么?”
昀汐道:“偶尔吧……可能如今成了摄政王,每应对的事情更多了,便就算有心,也没有功夫再去细琢磨了。”
叶子一笑:“不是你没功夫去细琢磨了,我想是你终于解脱了。”
“解脱?”昀汐一怔。
叶子笑道:“对啊,解脱了。以前你受制于陈年旧事,心胸不畅,荆婴的好便时时凸显,对比着那番沉积更不容易忍耐,这才老想着她。如今陈年旧事皆已离你远去,你心里的怨恨少了,便轻松了。”
“这……倒是第一次听到。”昀汐讶异道。
“总之你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叶子笃定道。
“有何不同?”昀汐眼神一动,道。
叶子想了想,道:“以前的你,虽然也会些有的没的,但那些话都带着目的。如今再和你聊,你虽然也不一定能直抒胸臆,但偶尔也能听到你一两句毫无顾忌的玩笑话,这便是你的变化啊。”
毫无顾忌?昀汐一怔——此前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并不想让她知道。可今日失而复得之后,反而有点放肆,这倒真是始料未及。
“看来是我修炼的不够。”昀汐咳嗽一声,道。
叶子猛然从床上坐起,连连摇头:“不,不,你就是之前收敛太过了,反而不像个真人。如今的你虽偶然有些玩笑,但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了。其实,我挺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你也了咱们是朋友,那在朋友面前,就应该该放松时,就放松,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公事上,你有柴嵩李厘薛悦襄助,私事上,不就得靠朋友帮你解忧么?除非你现在跟我,你那咱们是朋友,都是骗我的。那我立刻就走,绝不和你掺和。”
完,叶子跳下床就往门外走。忽然间手上一紧,已被昀汐拉住。
叶子回过头,正对着昀汐的眼睛。他的眼睛此刻充盈着一种难以言的感情,似乎带着不舍,又像饱含纠结。叶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回身就抱了他手臂一下:“我就知道。”她蹦蹦跳跳的跑回床上,坐在床沿上笑着踢腿,“喏,现在你是同意我帮你解忧了,对不对?那陆徵的事儿,就得我去办。你不许不。”
闹了半,她是在这儿等他。昀汐叹了口气,不由得伸手在她额头上一弹:“你啊……”
叶子嘻嘻一笑:“你不是明要去找太后请安?为什么要找她请安?是当了摄政王必须有的礼节么?”
昀汐一笑:“这是太后赐婚,不管我心里愿不愿意结这门亲,成亲次日总是要去打个招呼的。何况确实是我想……”他自知失言,忙咳嗽一声掩了过去,“……确实是我身为人臣应该做的。”
“那……是不是跟媳妇回门一样?”叶子想了想,道,“这圣旨上写着我是公主,那不就等于皇家是我的娘家,我应该回门么?”
昀汐点点头:“正常自当如此。但此事皆出于他们操作,你不必和他们客气。”
叶子一吐舌头:“……好霸气。你也不怕得罪皇室。”
昀汐得她称赞,微微一笑:“得罪了又如何。用人失察,本就是他们的错,为何要你来承担。”
叶子双手捧着脸笑道:“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做皇上王爷,原来凌驾权力恣意妄为这么爽快。不过你越是这么,我越不能给你抹黑啦。回门也好。毕竟现在咱们还不知道这些饶真实目的是什么,也无法有的放矢。若是和她们吃一顿饭,便能套出些许关于他们的线索……这不就因祸得福了么?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
昀汐心中并不认同她的看法。若这个人存心隐藏,单凭叶子一人定是抓不住这个饶把柄的。但现在并无更好的方法,他只好暂且同意:“也好。但别难为自己。”
“放心,好歹我也是当过斥候的人了,还是有点经验的。”叶子邪魅一笑。
昀汐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笑着:“东西,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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