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重甲经过夏河寨新军三排鸟铳的打击,可伤亡近半,余下的很多人身上也带着伤,加上军中大批军官士兵陆续伤亡,又有很多人逃跑,冲到夏河寨新军长枪兵面前的只有一
半人。
清军原本森然密密层层的军阵早已不成阵形,特别是这些清兵那股血勇之气早被打击了一大半。
就算余下的人依然疯狂,又哪是夏河寨新军的对手?夏河寨长枪兵密密麻麻挨在一起,不需顾念自己两侧,只需往前刺就好。他们锋利的长枪整齐刺出,又迅速地收回,再整齐刺出,每一片如林长枪探出,都收割着面前清军重甲的生命。
他们几乎都是几根长枪攻击面前一根清兵长枪,就算身旁有裙下,身后立时有人补上,前排密密麻麻的长枪兵,始终人数不变。
枪兵们整齐的呐喊声不断,彼此长枪戳来戳去,双方被刺中的战士身体软软倒下,滚热的鲜血流出,湿润了干燥寒冷的大地。
残酶而血腥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眨眼间那些清兵重甲又伤亡近半,看着面前仍是坚定的明士兵兵,他们手中的枪尖还不时滴落自己兄弟的鲜血,慢慢的,剩下清兵眼中的疯狂之色散去,随后众人露出极为恐惧的目光。
眼前的枪林仍是密密层层,旗中的勇士,己经伤亡一大半了,仍是不能稍稍打破刘衍所部的军阵。很多人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着向后逃跑。一些人狂叫冲来,随后被夏河寨新军枪兵一个一个戳死在地。
刘衍站在中军位置,透过寒风仍没吹散的鸟铳烟雾,可以看到那边很多清兵己经被打蒙,一些人抱头乱窜,一
些人则是丢弃兵器,尖叫着往回逃去,余下的人则是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衍冷笑一声:“奴贼溃败了!”
这股清军重甲的强悍出乎刘衍的意料之外,一直坚持到伤亡一大半人才崩溃。又或许是他们的惯性思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吧,等反应过来己经晚了。
此时刘衍冷哼了一声,大声怒吼道:“传令:各总将士结阵行进!”
中军鼓点声响起,所有的夏河寨新军将士又是个个站得笔直。他们前排持枪,后排持铳,长枪、鸟铳如林,伴随行军鼓点,整个阵列开始缓缓移动便如一个活动的城堡般。
“前进!”
夏河寨新军将士结阵而行,如墙逼来,他们面前的清兵们纷纷不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迎战。
“前进!”
夏河寨新军气势勇不可挡,他们所有士兵都是挺枪持铳,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这下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清兵镶白旗鞑子不能,其余各旗鞑子兵同样不能!
“败了?
看着前方狼奔豕突,潮水般败退下来的旗中战士,清军阵中龙旗下的多铎失魂落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镶白旗中的重甲勇士、强弓箭手,在正面对决中,竟完全不是眼前明军的对手。
他看得很清楚,方才的战斗,己经称不上战斗,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只不过反过来,今日被屠杀的对象却是自己。
这支明军的鸟铳
手果然非常厉害,自己旗中的弓箭手,完全不是他们鸟铳手的对手,根本就是站着挨打。不但如此,他们的长枪手也非常厉害,自己的重甲勇士冒着弹雨冲到近前后后的结果却是被杀得溃散!
为什么会这样?
多铎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的镶白旗完了。旗中精锐在方才的战斗中毁灭大半,以后自己回到大清境内,八旗中还有自己话的份吗?
可笑刚才自己还信心满满,还在嘲笑卢象升不知兵,看来愚蠢的是自己啊。此时多铎的热泪不可克制地流下来,哽咽道:“七哥,悔不听你昨日之言!”
阿巴泰沉重地叹了口气,方才的战斗他也看在眼里,旗中一千重甲勇士完了,那可是全旗的精华啊。两千弓箭手伤亡也不,而且再无战心,以后看到明国卢象升部的旗号,这些人恐怕要望风而逃了。幸好旗中六百重骑勇士,还有派上去的二百巴牙喇兵没有参战,否则损失就更大了。
方才大量的旗中弓兵向两翼后方散开,阻挡了这些重甲的攻击路线,多铎逼为之暴跳如雷,此时他倒是庆幸,这些旗中最精锐的勇士没有派上去,多少保留了一些血脉种子。他似乎有些慌了神,呆呆地向阿巴泰问道:“七哥,现在该怎么办?”
阿巴泰扫了多铎一眼,道:“鸣金收兵,赶快让勇士们退下来吧!
他叹了口气,明军那边多骑兵,他们会放过
这个追击的好机会吗?恐怕今日之战后,那些败退下来的勇士们,又有许多要倒在明军骑兵的马刀长枪之下了。
在明军的战阵中,防守左翼的是宣府镇总兵杨国柱,方才的战斗场面,该镇正兵营的官兵都是看在眼里,个个张大嘀合不拢的表情。杨国柱喃喃自语:“他娘的刘衍,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此时杨国柱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夏河寨新军仍在结阵前行,不断收割敌饶生命,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刘衍部火器犀利、战阵森严,此战后,恐下间无人再敢掠其锋芒了。”
在军阵的右翼,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也是缓缓呼了口气,叹道:“好个骁勇的刘衍!”
中军大军中,众人或是呆若木鸡,或是满脸不可思议,大同镇总兵官王朴则不住的吸气。卢象升站在元戎车上,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双目蕴含泪花,仰长叹:“有刘衍在,我大明之福啊!”
紧接着,卢象升脸色一沉,前方的清兵正在潮水般溃败,卢象升自然不会放过迳个好机会,他大声喝道:“传我将令,两翼及中军所有骑兵,追击!”
这一日,镶白旗军队大败,多铎率领余部逃回营寨后,死守营地不敢外出。第二日还没亮,多铎就领军悄悄离开了定州,全师前往高阳。军中大部分辎重,还
有掠获来的人口财帛全部放弃了。
多铎到了高阳后,看弟弟狼狈的样子,多尔衮大吃一惊,了解定州战情后,他先是暴跳如雷,对多铎好一阵鞭打,又听他的哭诉,了解该战的前因后果后,多尔衮沉思良久:“以后如果再遇到卢象升所部,我军必须要谨慎行事了,必须以优势对敌!”
数日之后,多尔衮闻听卢象升率领大军前来,便主动领军离开了高阳城下。
北京城。
一骑狂奔进京师永定门,一路上该骑士挥舞手中一份捷报,声嘶力竭地叫道:“大捷,大捷,卢尚书定州大捷,斩首奴贼一千九百八十余级……”
他这一路奔来,顿时全城轰动,捷报由内城一直送入皇城,又送入宫城之内。当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欢呼雀跃地送上捷文时,崇祯皇帝颤抖着手,这张薄薄的纸片,他却感觉重若千个自己差点抓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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