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开身,想让两人先进门。
“我叫陈宴。”
两人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再次对他弯腰鞠了一个90度的躬,将木屐脱掉,拿在手中,才进了门来。
是懂礼貌的租客。
陈宴内心闪过这个念头,然后轻轻关上门。
那单薄的木门立刻将暴风雪隔绝在了门外。
风雪的声音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大厅角落里烧水壶中沸水发出的白噪声。
屋外的月光已经被暴风雪尽数遮挡,路灯的光线也可以忽略不计,但陈宴的老公寓里并不昏暗。
在这样的夜晚,煤油灯的灯光会显得格外亮。
陈宴揭开沙发上的塑料布。
“请坐吧。”
他拿着包裹着橡木的玻璃茶杯,从烧水壶里给他们倒了开水。
一大一小两人这次终于没有鞠躬道谢,而是接过茶杯,抱在手中,缩在沙发里打着哆嗦,像极了两只受过极度惊吓的树懒。
陈庆拿起一只椅子,将椅子的靠背对着他们,坐在他们面前。
“嗯……怎么说呢,该知道的事情,三叔都给你们交代过了吧?”
女孩打了个寒颤,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回答他的话:
“三叔什么都没说过呢,只是给了我们地址,在地图上把路线指给了我们,我们就过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陈宴说的头皮发麻。
狗日的老鬼,就这么让这两人过来了?!
陈宴下意识的冒出一个念头:
这两人会不会被警务处盯上,继而追踪到他的公寓?
帮助偷渡、窝藏黑户,都是重罪。
连泰盛和之类的大型黑帮,都是在小心翼翼的做。
他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人脉,还是个亚裔,如果被发现窝藏了黑户,怕就不是驱逐出境那么简单了。
多半要是要先吃过几年牢饭,再被一脚踹出国境线!
谨慎起见,陈宴决定询问这件事。
“你们这样很危险的。”
陈宴斟酌着语言。
来自不同国家的新移民之间,因为某些习惯不同,或是语言上的误会,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太多了。
陈宴现在刚来到这里,连脚跟都没有站稳,不想惹是生非。
“帝国警员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敏,万一被他们盯上,以后就会特别麻烦……
你们既然晚上来的,应该没遇到什么人吧?”
说到这个,女孩立刻跪直了身子,认真道:
“欧嘎米已经把刀上的血擦干净了,刀锋用药抹过,不会留下血腥味。”
陈宴感觉眼前一黑。
艹!
他们不但遇到了意外,还杀了人!
女孩看着陈宴崩溃的表情,不知所措道:
“他们拿着威力很大的武器,我们是迫不得已……”
听她这么说,陈脑子里顿时出现一副画面:
暴风雪的夜晚,一大一小两个来自异国的身影,踩着木屐,小心翼翼行走在小巷的阴影里。
忽然一道灯光从小巷的尽头打了过来,帝国的巡警们发现了两人的踪迹,还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男人的两把太刀……和改造过的义手。
这些奇异的东西引起了巡警们极大的恐慌,他们拔枪了,用枪口对准了男人和女孩。
可男人明显比他们想象中强得多,甚至连枪械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男人拔出刀时,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枪响了,但巡警们依然倒在了刀下。
男人用雪擦干了刀刃上的血迹,用不知名的药物消除了刀身上的血腥,然后带着女孩,继续赶路。
……
陈宴坐在那里脑补出这一切,鼻孔里流淌着清鼻涕,眼神呆滞,
仿佛一座沙雕。
女孩显然也知道杀人不好,所以用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陈宴,时不时嘬一口茶杯里已经降了温的温水。
片刻之后,陈宴终于缓过神来。
欧嘎米……是男人的名字。
另外,
面前是两个一言不合就会拔刀杀人的狠人!
所以话一定不能乱说!
他深呼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可怜的希望问道:
“你们确定……除了被杀掉的那个之外,没有其他跟踪者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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