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山:“不,皇上,花生是州衙代人收购的,并不纳入税收。”
皇帝:“噢?”
宋廷山:“是这样:荒地产出的花生,由楚大人出资买下,楚大人并不向州衙缴税。
今年的税收有所增长,是因为百姓手里有了银钱,促进货品的交易,因此今年税收主要出自市税。”
皇帝:“噢?”
又一个“噢”,是要听详细的内容?
宋廷山掂量着说道:“打个比方说,百姓们过去手里没钱,也没处做工,自然省吃俭用,尽量不买东西,没有买卖,市税就不会增多;
现在百姓很容易能找到工做,手里有了余钱,自然会买卖物品,改善生活,市税也就增加了”。
市税,就是商业税,宋廷山的意思是今年州衙的税收大部分出自商业税。
皇帝这次不“噢”了,问道:“如何会有工可做?”
宋廷山:“回皇上,这要感谢楚大人了。楚大人不断地招工招聘,使得百姓在农闲时有了做工的去处,打个比方说……”
这次不等“噢”出来,宋廷山直接举例子:“楚清的织造作坊每个工序都需要大量人工,所以吸收了临近几个县的村民做工;
而且因为染色的需要,还间接带动起附近增开了数家染坊;因为织造工具的需要,又带动新起了数家木匠坊。
因其用工的待遇合理,使得百姓很愿意去她那里做工,那么其他地主、富商不得不有样学样,提高雇工的待遇,百姓们得了实惠,做工更为卖力,商家也得到更多的利益。
一个县如此,各个县相互借鉴,本州从去年起基本消灭了贫困村县,今年更是达到能够上缴与其他州府相比为中上等的税银。”
说到这里,宋廷山压抑不住自豪的表情,只好低下头。
冯知州一直就没敢抬头,皇上刚才的问题他回答不出,心知惹恼了皇帝,正琢磨如何给自己解困。
此刻听到宋廷山的回答,恨不能掐死他:“臭显个啥!你咋不上天哪!”
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楚清默默留意这两人的表情:一个拼命压制也压制不住上翘的嘴角;一个怎么擦也擦不净额边的冷汗。
“你一个州自产自销就能提高这么多税收?”皇帝又发问了。
宋廷山:“回皇上,过去农民几乎很少会花银钱。他们缝缝补补、精打细算地过活。
商铺的货品几乎是有钱人家才会采买,而各县商铺数量也少。
这二年有所提高,臣总结了两点:一是流民安置使得人口增多,人多了,干活的就多,产出也就多;
二是楚大人的生意包括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需求多。
比方说她在本县收黄豆榨油,百姓种的黄豆过去自留,做酱或者豆腐,基本是自家食用,如今可以卖钱,若是百姓自己榨油,那么楚大人也收购豆油,这些豆油又销往各县,再从各县收购黄豆;
百姓有了钱买油,买油又需要菜、肉,尤其县城的百姓,衣食住行都需要购置,农民们又可以把自家的菜、肉拿出来卖,这就把集市活泛起来了;
再比如,楚大人教会工人各种工序,他们不仅可以做工赚钱,也可以给自家织布裁衣,今年的棉花更是让很多百姓添置了冬衣;
而相关的染坊、木匠坊也被带动起来,百姓也有了自己染布的去处;银钱攒多了需要盖房,在楚大人的砖窑就可以购置各种价格的砖石。
百姓们手里有了钱,也敢时不时拖家带口去饭馆吃吃饭,去集市上逛一逛,给家里的妇人们添置些头面、首饰,这样饭馆、银楼的客人也多起来;
有远见的人家也舍得交些束脩,让孩子们去学堂读书,各县的书铺、杂货铺因此也被带动起来;
各类的货品都有需求,那制笔的、造纸的、盖房子的、修补瓷器的,统统都有了生意可做……”
楚清听得啧啧暗赞:宋廷山太会做人了,明面上在说人口红利、经济闭环、供需关系,隐晦地把楚清给拿出来好好表扬了一番,等于告诉楚清,功劳有你一半,有啥好事儿继续想着我!
皇帝的耐心也真是够好的,这么啰嗦还听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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