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在春响堂用过早膳,汤萍与钱潮闲聊了几句后,便和彦煊溜溜达达的向自己居所的方向走去。
彦煊本以为二人这是要回住所继续修行,哪知到了一处上山的岔路时汤萍却拉着她的手往山上走去。
“阿萍,我们不回去吗?去山上做什么?”彦煊不解的问。
“彦姐,修行嘛在哪里修都是一样的,我们住的房间里太逼仄狭窄了,来,我带你找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也是一样修行啊,不一定要闷在房间里的。”汤萍答道。
彦煊听罢便不再多言,随着汤萍一路向山上行去。汤萍所选的并不是什么高山,路上她还把小白放了出来,小白狐围着二人跑来跑去,欢快异常,不知不觉中,便行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之上,汤萍倒没什么,彦煊之前一直彦家的深宅大院里生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爬山,到了山顶之后早已是粉面飞霞,气喘不已。
汤萍见彦煊劳累,便摸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彦煊此时也不与她客气,问明白了是喝的,便拔开塞子喝了两口止渴定神。
“那里不错,”汤萍选中了一块干净平整的大青石,站在上面满意的四下里看了看,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跟着跳上来的小白把它赶走,就变戏法一般取出两个蒲团放在上面,然后对彦煊说道,“就这里吧,彦姐。”
彦煊过去,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刚喝了点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已经好多了,她对汤萍说道:“阿萍,要修行多久,我爬山才不会这样累得气都喘不过来?”
这个问题倒把汤萍逗乐了,她答道:“很快的,彦姐,真的很快的。”然后又扭脸对蹲在一旁的小白开口说道,“我和彦姐要用功了,你要乖乖的,不许乱跑,也不许给我们捣乱,做到了就让你在这里玩,做不到就只能把你再关进袋子里,明白吗?”
那小白一听,哪里愿意再回袋子里,忙跳到一边向汤萍点了点头。
把呼吸调匀后收摄心神,彦煊便和汤萍一起在这小山顶上开始用功修行。
不得不说汤萍选的这个地方着实不错,山虽不高,但却视野开阔。周围山木虽然茂密,但并不影响山岚吹拂,柔和的山风带着不知何处野花的甜香掠过二人的发丝和鼻翼。
彦煊很快便进又入了那抱元守一的奇异境界,她仿佛虚若无物般在这林间飘荡又仿佛和整个山林成为了一个整体,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能数清一阵微风之后究竟有多少叶子在沙沙作响。
几只蜂蝶正围着一株山花树盘旋,她细细审视之下却发现那些虫儿透明的翅翼挥动的竟是如此的缓慢,她越是凝视便越是如此,盯得久了那些虫儿就跟凝固在那里一般。
草丛中一只蚂蚁正拖着一颗几乎与它等身大的草籽回洞穴,六条细黑线般的短腿每次用力蹬在地上时,只要彦煊愿意便能听到一连串擂鼓般的咚咚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在东面越爬越高,煦暖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肩头和面颊上是如此的舒服,如同用温水沐浴一般。
一片柔弱的叶子经不住山风的撩拨,啪的一声随风而去,地上一粒草籽睡得够久了正努力的从土中探出一点点好奇的嫩芽,这一切都让彦煊看得如痴如醉。
不远处一只想捉虫吃的鸟儿在一棵高冠的大树上抓紧树皮转了几匝,坚硬细长的鸟嘴便在树干上啄了起来,不知为何,每啄一下竟然发出了云牌敲击的声响。
正待凑过去看那鸟儿,忽听得“彦姐,彦姐”远远得有人唤她,睁开眼睛看时却是汤萍正抱着小白对着她笑,彦煊再一细听果然听到了远处春响堂的云牌声,原来刚才那云牌声不是鸟儿发出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倏忽的就过去了,竟然到了午膳的时间。
午膳之后,两个丫头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小憩了一阵子,待到要用功之时汤萍却又拉着彦煊跑了出去,彦煊便也由得她。
二人此次寻了一处水塘,一道山中清泉叮叮咚咚的注入到这水塘之中,水塘之中的水干净清冽,从另一侧静静的流出去,形成一条安静的溪流。二人便在水塘边上盘坐好。
汤萍还细细的看了看水中,发现水塘底下的水草之中似乎有鱼儿游动,便说过几日要寻个钓竿来这里玩。彦煊也觉得此处景致很是不错,不过她们可不是来这里看景的,便推了推汤萍的手臂,二人便在这水塘边上开始用功起来。
这一下午,彦煊觉得自己仿佛是一片落入这池塘中的叶子,静静的在水面漂浮着,身边就是倒映出的天上的白云蓝天,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正悠闲间却一不小心被一只跑到水面透气的鱼儿顶翻,在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然后她的心神便随着那鱼儿潜入到了水中,在树林一般的水草从中穿行又或者与其他的鱼儿一起追逐嬉戏。
直到落日西斜,两个丫头才有些不舍的离开这水塘边。
“阿萍,”彦煊一边走一边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按着那本《玉海经》的心法开始修行呢?”
“彦姐,其实只要打坐之时能顺利进入那抱元守一就可以了,不过呢,我六爷爷曾跟我说过,这打坐的功夫是最基础的,现在我们修的《玉海经》是最基础的心法,将来入得内门修习其他各种高阶的心法,这打坐仍然是基础,我们两个虽然灵根不差,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必贪快,现在不妨可以把基础打得更牢一些,不差那几日的。”
彦煊听了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嗯,听你的,阿萍。”
与这二女的从容不同,钱潮却遇到了麻烦。
这麻烦的根源嘛,自然是他的灵根。
钱潮预料到自己的灵根大概会拖累自己的修行,但是在内心他却又不是很在意。如他幼时练字一般,看着自己父亲写的字龙飞凤舞、气势不凡,便是自己娘亲写的字也是娟挺秀丽,颇具灵性。只有他当时提起笔来落在纸上的却是横不平、竖不直,行笔之间如同醉汉推车、跛驴拉磨。
为此当初他还很生过自己的气,但是后来静下心神把自己贪玩的心思剔除,一本正经的按照字帖临来摹去,经以时日,最终他的字能让自己的父亲微微颔首,这让他心中极大满足。
不过练字可花了他几年的时间,而这修行嘛,在这幼鸣谷却只有一年,一年之后若不能入内门,那外门去不去还真没什么意思。一来钱潮觉得若入外门会很丢人,自己可是做什么都没有落在人后的;二来在这幼鸣谷若不能炼体成功,谁能保证在外门就能成功呢?
若是不成,回到钱家吗?
故而在钱潮能熟练的打坐进入抱元守一之后,便开始要修行那《玉海经》了。
将这《玉海经》读了一遍,放下书册,又在心中默诵了一遍,心中想着那短短几百字的要义,回忆那为自己开蒙的那位关山齐师兄曾着重讲解的章节、以及人体气脉关窍的分布,前后贯通之后,钱潮自认对这《玉海经》的理解已经融会贯通,便开始略带紧张的正式开始了。
然而却事与愿违,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体会一下修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哪知却如将一块石头扔进一口井中,本以为会听到扑通哗啦的石头入水后的水花泼溅声音,岂料那口井却如同无底的深渊,扔进去的石头似乎一直下坠却一直不曾到底。
他的丹田之处静悄悄,毫无异常,正如一口废弃的枯井一般,任凭钱潮如何按那《玉海经》的心法催动却一直毫无声息变化,直到云牌声响起,用午膳的时间到来,钱潮才悻悻的睁开眼睛,闷闷不乐的去了春响堂。
再回自己的住处,略作休息,钱潮便又重新开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了感觉,自丹田之处仿佛一只细弱的蚂蚁爬出,畏畏缩缩得沿着钱潮的气脉慢慢的爬动,若不是钱潮时时关注催动的话,说不定要扭头爬回去,就这样勉勉强强的爬了一个周天之后,钱潮再睁开眼却已疲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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