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煊面前的木案之上放着一块如同砧板一样的木板,那木板极为洁净,上面还有一株灵草,是最常见的田心兰,这株灵草被洗得干净,就连那一团淡白色蓬松的草根也被用水仔细清洗,纤尘不染。
她右手之中捏着一柄一指多长锋利的小刀,左手轻轻按住那株田心兰,眼睛在那灵草茎叶和根的相交之处看了看,便一刀下去,“嚓”的一下将那株田心兰切成两段。
茎叶放在一个盘中,那盘中已经有了一小堆被切去草根的田心兰。切下的草根被她放在另一个盘中,自然也是一小堆。
这田心兰是一种低阶灵草,茎叶与草根药效不同,所以这种灵草在使用前要将其切开然后再各自入药,这一步被称为“分草”,分草之前要将灵草上的灰尘泥土清洗掉,这一步被称为“洗草”。
这洗草和分草彦煊已经掌握熟练,洗草要简单一些,主要是洗草时不能伤了灵草,分草则要难上许多,那《灵草本集》一定要全都装在心里才行,另外师姐授课之时一定要用心的听,细心的看师姐如何做才好。
最简单的灵草比如这田心兰,只要将根与茎叶分开便可,高阶灵草的根、茎、叶、花和果,药效都有区别,不能混杂,听说还有一些灵草从上至下的叶片也要仔细区分,药效也有不同,那就要考校炼丹制药之人的眼力和学识了,弄错了,丹就算炼出来也是废丹一粒。
彦煊是最让敏师姐赞赏的一个小师妹,敏师姐看她洗草分草已有些时日,后来便拿不同的灵草考校过她,结果彦煊的表现敏师姐很是满意,便提前教授了她一些制药的手段。
彦煊取过一个干净的石砵,把切去根的田心兰放入其中,再用一个石杵将里面的田心兰细细的捣碎,直到石砵里面的田心兰被捣成糊状才用一个白银小勺将那糊状的田心兰都舀出放在一个洁净的白色丝帛袋子中,扎紧袋口的细绳。便将它放入一个压台上,拉动旁边一根细绳,压台上便慢慢有重物压了上去,袋子受压便有深绿色的草汁被挤出,顺着一处孔洞流入下面早就放置的一个碗中。
那草汁流下之时,先经过碗上放置的几张细密白纱,那些白纱便将草汁中残余的灵草残渣全部滤去,等那压台不在流出草汁之时,彦煊将那碗口的白纱撤掉,端起来送到鼻翼间细细的嗅了嗅,略微点头后就用一张洁净的白纱再将那只碗覆盖住,又取笔在那白纱之上写了几个字,便将整只碗放在高处静置。
这草汁待静置一段时间,水分失去变得黏稠后便是调制各种药物的主要原料,调制之时就是将不同灵草黏稠后的草汁依据不同的药效掺在一起揉的匀实再分搓成药丸即可。
这栖霞山无论是在宗内还是在整个修行界,是以炼丹术闻名。而栖霞山的修士们则认为这个说法虽然没错但却不全,在他们看来,栖霞山应该是以丹药之术闻名才对。
丹和药要分开来说的。
丹一般都是各种灵草置入丹炉之中经过火炼之术而来,一般称为丹的,都是对修士自身的修为有益,比如钱潮等人现在每个月三颗的“养元丹”,便是一种低阶的火炼之丹,炼气弟子服下后可助自身灵力增长。另外还有一些高阶一些的丹药虽然对灵力增长的效果甚微,但是却对某种法门有效,比如栖霞山精研的控火之术,专有一味“赤霞丹”,服下后再去修那控火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这“赤霞丹”在栖霞山也是极受弟子们追捧。
而药则与丹不同,修行界的药与凡间的药差不多,都有疗伤的功效。或许真正的仙人是金石不伤、水火不侵的,但修行界的这些修仙之人却不是,远的不说,就说宗内这些每日里到敬事院领事情做的弟子们,在外面难免会遇到那些徘徊野外的妖兽妖禽,一番争斗下来,难免会被那些妖兽所伤,无论是皮肉伤还是筋骨伤,抑或是被有毒的妖兽咬伤,这些可都是需要用药来医治的。修行之人比起世间的凡人来说出了寿命要长的多外就是不会生病,但是该受的伤却是免不了的。
钱潮家中的那个老祖宗就是个例子,外出遇到厉害的妖兽,一番争斗之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丹田之处,修行的根本所在却受到重伤,最终不得不黯然的离开宗门返回钱家。
因此,药对于修士来说是和丹同样重要的物品,栖霞山几处出售灵药的地方几乎天天被修士挤满,谁都不想在外遇到意外之时无药可用,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一般来讲,栖霞山像彦煊这样修习丹药之术的弟子是先学制药,再学炼丹。这个没有别的说法,只因为炼丹术对与弟子的控火术还是要求甚严的,而制药则只要求弟子们知草性、通药理,再加上耐心细心便可。所以彦煊这些日子出了学习配制各种灵药外,那控火之术是一直在苦心的修习。
为的就是自己能早日开炉炼丹。
彦煊静置灵草汁的格子上还有一处放着一个用灵竹编制的圆形小匾,上面盖着一张细细的白纱,那是几天前彦煊亲手配制的第一批灵药,叫做“玉芷丸”,修士若受了不重的外伤,或是服下或是将此丸捏碎敷在伤口可有奇效。
刚刚配制完成的灵药也须静置数日,彦煊取下那个小竹匾,揭去白纱,看了看那些已经变得棕褐色的药丸,轻轻的捏了捏,又抓起来嗅了嗅,自觉应该可以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取了一颗药丸,又取出一柄一指长亮闪闪的锋利小刀,在案子上按住那颗药丸用小刀在上面轻轻的切下极小的一点来,然后用手指将那一点药按在指尖上送入口中,细细的去尝那药性,过了一会才轻轻将口中舌尖上那一点药吐出。
可以了,彦煊尝过之后对自己说。
这一步为尝药,配制好的药物药性如何,只需那一点就可以尝出来。这也是栖霞山修习炼丹术弟子必修的。另外还有就是尝丹,火炼的灵丹药性如何也是要尝一尝的,只不过尝丹嘛,彦煊现在还没有学到。
取出一个玉瓶,彦煊将那小竹匾中的药丸一粒一粒小心的装入瓶中,二十粒后,小瓶子就满了,竹匾之上还有两颗药丸,这剩余的两颗按理就是彦煊自己的,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将余下两颗药丸放入收好。
拿着玉瓶,彦煊走出百草院,走入相邻的一处叫“齐香阁”的楼宇中。
这齐香阁的一楼之中并无什么陈设,靠里几张书案,后面坐着几个年轻的修士,每张书案之前都有人排队,彦煊见一张书案后面坐着的是一个师姐模样的女修,便在那处队伍里站好等候。
彦煊排着队,前面的人一个个在书案前呆上一阵就走掉了。不过快到彦煊之时就听书案后面一个清冷的声音对书案前的一个栖霞山弟子说道:“下阶下品”
彦煊不认得那个书案前弟子是谁,不过听那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焦急和不甘。
“下品?梅师姐,不会弄错吧,要不你再多试两粒。”
接下来便没了声音,过了一阵后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响起。
“下阶下品,错不了的,还有几粒是不入品的,邢师弟你若不信我,可以到那边白月师姐那里再去问问。”
这白月师姐彦煊听说过,是坐镇这齐香阁一楼的一位筑基的女修,不过那个姓邢的弟子似乎没有心思再去找那白月,只得收拾好自己的药丸离开。彦煊接着就看到一个比自己似乎大着几岁的少年男修闷闷不乐的从身旁经过。
等轮到彦煊来到书案前时,竟然发现那书案后面做得竟是一位冷艳无双的绝色女修,年龄比自己大上几岁,与自己的敏师姐年龄相仿,便忽然想到之前那人称这女子为“梅师姐”,难道这个女子便是与敏师姐并称“梅敏双姝”的那个梅师姐吗?看眉眼五官似乎比敏师姐还要标致一些,不过却是一副冷清自傲的神情,让人亲近不起来,远不如敏师姐的亲切平和。
“梅师姐”彦煊在书案前的蒲团上坐下,便将自己的师门玉佩和那个装着药丸的玉佩一并放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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