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拓跋吉,只见他蹲下身,认真擦拭着墓碑。
他去过拓跋吉家,只知道他有个儿子叫拓跋岩,中等战神,没想到还有个大儿子已经牺牲了。
“当时是2026年,长江流域淮河水系发生水域怪兽兽潮,集中爆发在洪泽湖,也就是‘洪泽战役’,拓跋山当时是高等战将,不过还是不幸牺牲了。”
“那时候拓跋是东南军区的副司令,不过考虑到家住天京,方便家人拜祭,所以就将墓定在了这里。”
林衍点头,躬身拜祭。
拓跋吉默默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然后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林衍听着他们说起很多过去的事。
生在这样的时代,总有太多悲壮的故事。
事实上,除去拓跋吉以外,邓钧的儿子同样牺牲在抗击兽潮的道路上,不过他早年妻子便去世了,并未续弦,家里只有他和独子两人,在儿子也牺牲后,这些年一直都是孤寡一人。
他儿子的骨灰也埋在这青山。
所以才在卸职国防大学校长后,便开设了剑馆,这剑馆并不向外招生,只在军队内部挑选。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从未提过,林衍从不知晓的。
在他的印象里,邓钧一直是一个刚正执拗的老人家,却未曾想到,他除了剑和理想,竟是一无所有。
在这条路上,失去和获得是相生的。
他们不是故事的主角,所以命运从不天眷,他们只是墙角的花,生长在路边的淤泥。
可每一朵无人问津的花,都有自己的芬芳壮美。
每一个人默默无闻的人,都有自己的盛大壮烈。
生命从来都值得敬畏。
走到大半,他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温修永一家人,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可能是董青瓷的兄姐。
董青瓷看上去眼圈有些红,应该是刚哭过。
温至安挽着母亲的手腕,神色宁静。
双方点头致意,林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和那个在大涅槃时期中留下伟大一笔的名字,深深鞠躬。
拓跋吉道:“你是叫青瓷吧?”
董青瓷点点头,然后礼貌道:“拓跋议员怎么会认识我?”
“南彪当时刚当兵时,进的就是我的团,他是江苏泰兴人,我也是泰州出来的,之后因为表现出色,他被调动到了首都,安家落户。”
“当时18年,保护长江沿岸的百姓迁移到江南基地市,就是由我负责的,南彪当时是国内最强的几个武者之一,也是我亲自联系让他进行支援,可是最终他牺牲在那里,我要对你,对你们一家道歉。”
头发花白的老人眼中闪动着泪花,向董青瓷躬身致歉。
拓跋吉可以看着自己儿子的墓碑依旧保持平静,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好样的,这战场上死的哪一个不是别人的儿子,他的儿子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若不是他联系董南彪,他或许就可以一直活下去,那时候就连贾谊,都是董南彪的下属,可谓前途无量。
他的一通电话,改变了董南彪一家人的一生。
他心中有愧。
董青瓷马上扶起拓跋吉:“拓跋议员,您先起身,请不要这样说!”
她看了看墓碑上那张照片,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言语缓缓:“我是个历史老师,从那些书页里,我学会了比任何人都明白生与死的价值。”
“您知道吗?我和每一届学生都谈起过他的名字,我看到了那些孩子们眼里的光亮,而那些光亮正是那些和父亲做出同样选择的人共同点亮的。”
“正是在那些痛苦中磨砺自身而变得伟大的人,才为我们撑起这片天空,夯实这片土地。”
“我应该因此为傲,而不应自怜自艾。”
董青瓷躬身道:“应该由我来谢谢你们,也谢谢每一个和我父亲做出同样选择的人。”
温至安同样和她妈妈一同躬身。
在这一刻,母亲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发生了某种变化,在以前,她总以为,妈妈是对外公的选择是憎怨的。
因为在18年人类危难之际,那个男人扔下全家人,她的外婆含辛茹苦才将几兄妹抚养成人。
谈何容易啊。
以至于外婆五十多岁就撒手而去。
可原来妈妈心底对外公依旧是尊崇敬仰的,也是啊,温至安想起自己小时候,外婆和她坐在门口,望着天上的星星。
小女孩突然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天空道:“外婆,爸爸前天讲故事的时候对我说,每一个离去的亲人都会变成星星,他们站在天上,望着我们!”
外婆笑着,眼角的皱纹都合在了一起,说:“那外公也是其中一颗星星,一直看着我们可爱的至安快快长大呢。”
她生得并不美丽,可那笑容动人。
因为,她也不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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