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二恍惚的一个瞬间,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眼前的小院枯树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道他曾经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漆黑大门。
“走吧,该赶路了。”
夏知蝉看见二人的马匹都被栓在了一旁,于是走过去解下马的缰绳,冲着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南二说道。
“呃……好吧。”
南二低下头,他的掌心里还有几片已经干枯褪色的桃花花瓣。
这说明之前的种种并不是一场梦。
他从怀里拿出来了自己贴身的荷包,小心翼翼的把那几片脆弱的桃花花瓣放了进去,再把荷包贴身放好。
那荷包里原本放着的是一缕青丝,如今又加了几片桃花。
“我们要去哪里?”
南二翻身上马,他紧了紧行李,有些魂不守舍的问道。
“呃……”
夏知蝉挠了挠鬓角,他是真的没有目的地的,只是单纯在江湖上四处寻找着那金玉人头的碎片,很多的时候都是凭感觉走。
他想了想,反问道:
“你现在想去哪?”
南二可能还没有从一种莫名的伤感中脱离出来,听见夏知蝉的询问,他握着手里的长刀,下意识的说出了一个地名:
“江城。”
江城,是大齐国南方最繁华的一座城市。它处于大江转弯之地,水陆交通极其发达,是连接大齐南北交通的重要中心,也是最为富庶之地。
那里……也是南二的故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一个人悲伤迷茫的时候,他第一个想起来的一定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家乡。
“好,那咱们就出发去江城。”
夏知蝉催动座下的马儿,南二心情复杂的骑马跟在后面。
去江城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二人现在要先寻找一个镇甸,确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再安排去江城的路线。
有了目的地,二人一连又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是找到了一家镇甸,住了几天休息一下,然后打听到了去江城最好的方法就是坐船去。
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艘要去往江城的商船,然后搭了个顺风车。
……
呼——河上的秋风吹过。
站在商船的甲板上,迎着袭来的寒风。
南二这几天越发的魂不守舍了,有时候就连夏知蝉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听见。
“你这几天……很不对劲。”
夏知蝉拿着红色酒葫芦,靠在船帮上一口一口的饮着酒。
“没有,就是……”
南二坐在甲板上,手在长刀的黑鞘上来回的抚摸着,听着耳边秋风吹动河水发出的声响。
“可能是近乡情怯吧,还有……”
他没有告诉夏知蝉他吃下那颗小桃子的事情,这几天感觉自己是越来越困倦,但是却没有任何劳累的感觉,反而在舞刀的时候更加精神。
他不相信那颗桃子会伤害到自己。
“还有什么……”
夏知蝉停下了饮酒的动作,他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看着南二,后者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咽了下去。
他没有追问,毕竟无论是谁都是有着不能说的秘密的。
“二位兄长好雅致啊……怎么不叫上小弟我一起呢。”
说着,一个穿着锦袍的白面公子摇着纸扇走了出来,他面带笑意的来到了二人的身旁。
这富家公子就是包下这艘船的富商的儿子,他锦衣富贵,长的也不错,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夏知蝉看着在秋风瑟瑟中冷的浑身发抖还要执着的摇着纸扇的富家公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位,在这黄昏时分独坐船头,淡然看着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
富家公子姓钱,叫钱益谦。他倒是个爱读书的人,就是不看正经的圣贤书,而是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闲书。
平生最爱附庸风雅,动不动就呼朋唤友的组建诗会,学古人吟诗作对。当然跟他一起玩的人都是些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会拍马屁的家伙。
“呃,二位贤兄去江城……是想要去看看那‘河神祭’吧,等咱们的船走到了江城,时间上是正好的。”
这个富家公子钱益谦是个自来熟,不管是什么人都能贤兄贤弟的喊着,即使对面这两个人都表现出生人勿近的气势,他还是走了过来套近乎。
“河神祭?”
“对啊,咱们正好能赶上河神祭,那可是江城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我听说这河神,呃,好像……”
钱益谦正想找话头,可他一着急居然想不起了江城河神的传说,毕竟他之前也只是听别人说了两嘴而已。
“江城自古就有祭祀河神的传统,至今已经超过数百年……每年九月的十三至十五日为河神祭的时间,到时候整个江城的百姓都会参加。”
南二抚摸着久经沧桑的刀鞘,他眼神追忆的说道。
“哎呀,贤兄居然对江城之事如此熟悉,应该是之前去过江城吧……”
钱益谦摇晃着纸扇,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故意的,总之是浑身一抖一抖的。
就在这时,忽然从旁边驶过一艘精致的二层花船,在没有入夜的时候就已经挂上了数个红彤彤的灯笼。
花船上的阁楼里更是传来了娇滴滴的莺声燕语,好像还要伴随着阵阵乐曲。
吱呀一声,从二楼的侧边打开了一扇小窗户。
有好几个姿色美艳的女子往这边张望过来,一个个眉梢带笑,眼含春波。她们或是用小团扇遮着半边面容,或者罩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亦或者用宽大的袖袍遮着脸。
总之是只露出了一双欲勾人魂魄的眼眸。
或是好奇,或是欣赏,亦或是有着别的什么意思的打量着对面船头上的三个年轻男子。
咳咳咳。
钱益谦连忙站直了身子,轻轻咳嗽几声,然后一边望着空荡荡的河水,一边晃着自己手里的纸扇,装出一副正在吟诗的文雅诗人模样。
他希望借此来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
而南二则是没动,只是把手放在了刀柄上面,然后目光看向了一旁旁若无人独自饮酒的夏知蝉。
夏知蝉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不是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花船,而惊讶南二的反应。
南二的诸多动作都说明他已经发现了这艘花船的不对劲,可往常以南二的觉察力应该是发现不了的才对呀。
夏知蝉又饮了一口酒,他在南二疑惑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后者先不要轻举妄动。
叮——
一阵幽怨的琵琶曲从花船上的阁楼里传了出来,那富家公子钱益谦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就想往那花船上走去。
夏知蝉这才悄悄的示意了一下南二,用手指比划了几下,然后也装作被迷住了的样子摇摇晃晃的跟在钱益谦都身后。
南二握住了刀柄,他知道在这艘花船上……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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