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鬼魂……吗?”
夏知蝉后退了两步,他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鬼,当然会保持强烈的敌意,虽然自己现在好像是因为他的庇佑才没有被黑雾侵扰。
“大概是吧。”
男子晃了晃半虚幻的手臂,然后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他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
自己……应该是已经死掉了。
没有什么比能够死在自己亲人的怀里更加让他感到幸福的了,十多年装疯卖傻,十多年非人的生活,到最后只是为了看一眼长大的小弟。
“抱歉啊,我也是才变成这个样子不久。”
男子谦和的态度让夏知蝉有种遇见熟人的错觉,心里面的警戒就不自觉的放下来不少。
“能麻烦你把袖袍里面的东西收起来嘛,我对它……有种莫名的恐惧,那个东西应该能很轻松的消灭我。”
夏知蝉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袖袍,那张朱砂黄符已经被握在了掌心,虽然还没有催动,却已经开始散发出来雷霆的威势。
他现在也只是狐假虎威,自己体内的真气其实都不够催动朱砂黄符的,如果强行催动的话,闪烁而出的银色闪电恐怕会先把他烧成焦炭。
把朱砂黄符松开,右手从袖袍里面伸了出来。
“多谢。”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对方愿意收起能够随时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就是在向自己示好。
“不必客气,是我神经太过紧张了。你现在并不能算是‘鬼’,只不过是死后的三魂七魄没有离去罢了。”
夏知蝉笑了笑。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在自己闯进这间小院后,对于突然出现的男子产生的种种戒备实在是没有必要的。
拿着朱砂黄符的自己,在对方眼里面怕是跟一个突然闯进家门的持刀土匪没有什么两样吧。
“哦?这个我就不太懂,毕竟也是第一次当鬼。”
男子生前也是知识渊博的人,但对于鬼怪之说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再说了那些民间传说都被人添油加醋的乱改,内容虽然恐怖却没有什么真实性。
“你到底什么人?”
夏知蝉打量着身形有些虚幻的儒雅男子,他觉着男子的样貌好像跟南二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多了沉稳亲和的气质。
“我嘛……在下复姓南宫,名叫第一,是曾经南宫家的人。”
男子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头顶上垂下来的干枯枝条,但手指却直接从细长的枝叉上穿了过去。
他的眼神有些落寞,自己现在再也触摸不到母亲当年亲手栽下的这颗石榴树了。
枯败的老树,也代表了南宫家最后家破人亡的下场。
“南宫第一……南宫家。”
夏知蝉看了看眼前的亡魂,又回想起自己进门前看见大门上的匾额里写着的“南宫家”三个字。
越发感觉这个地方跟南二有关系。
南宫第一看了看院门口的那些翻涌着的黑雾,又转头看了看沉思着的夏知蝉,他站了起来。
“你应该是二弟的朋友吧……虽然我没有什么根据,但就是莫名的有这种感觉。”
“二弟?你是说南二吗?”
夏知蝉反问道。
“南二……这个名字真是不好听,不过他确实是南宫家的老二,你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弟弟。”
南宫第一转身踩了踩自己刚才一直坐着的那个小土包,脚踏上去的感觉是实的,他感到有些新奇的又踢了两下。
“我这算不算是在踢自己的坟头呢?”
土堆下面埋着南宫第一的尸体。
而南宫第一的鬼魂却在坟头上面来回的蹦迪。
“南宫大哥,你能确定南二就是你的弟弟吗?他是个喜欢穿黑衣的刀客,平时冷着个脸。哦对,那把刀还是把逆纹刀。”
逆纹刀三个字一出,南宫第一几乎是眼前一亮,他倒不是惊讶逆纹刀,而是惊讶夏知蝉居然知道逆纹刀的存在。
“看来你们是很好的朋友……逆纹刀是我们南宫家祖传的。也是因为它,南宫家才遭遇了灭顶之灾。”
南宫第一离开不了这个小院,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小弟已经失去了心智,变成了……连那把刀也变了模样,整个宅院被那黑雾笼罩起来,就算是白天阳光也照不进来。”
南宫第一到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怪物”两个字,毕竟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小弟已经变成了非人的可怕怪物。
“嗯,他现在确实很强。我跟他交过手,但根本就没有胜算。那黑雾给他提供了完美的遮蔽,那把刀又给了他绝对可怕的攻击力。”
夏知蝉看看黑白玄袍上被划出了的好几道口子,这些伤口都是被那把刀蹭了一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躲避的速度够快,哪一个伤口都有可能变成把他分成两半的切口。
“我可以帮你,虽然不能让你直接战胜他,但至少能驱散掉那些碍眼的黑雾……”
南宫第一抬起手,淡淡的光辉从掌心一点点飘了出来,然后向上飞到了石榴树的一根枝条上面,像是一片雪花一样落进水里,瞬间就消失不见。
渐渐的,南宫第一的身形越来越淡,就像一张纸一样薄,可能一阵风吹过就消散了。
“南宫大哥……”
夏知蝉想要出言阻止,却见南宫第一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柔和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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