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赤梅。”
那个鬼用力的点点头,他虽然推开了夏知蝉的房门,却还是站在门外,没有打算进来。
或者说,他根本就进不来。
夏知蝉的驱魔金冠就放在书案一旁的桌子上,在普通人的眼里那就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头冠而已,而在已经变成鬼的赤梅眼里,那就是一件不停释放着耀眼光辉的致命法宝。
“你是被人害死了吗?是个很厉害的妖怪吗……”
赤梅突然的死,也许还是跟江城这里发生的种种有关,很可能是那个做下一切抽走了不知道多少江城百姓魂魄的幕后黑手干的。
夏知蝉一边嘴里问着,一边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把自己的金冠拿起来丢进了黑白玄袍的袖里乾坤中。
知道来者是赤梅,他就根本不担心了。
说句托大的话,活着的赤梅都不一定能打得过现在的夏知蝉,更不用说是已经死了变成鬼的赤梅了。
没了金冠的威慑,赤梅才敢从门外飘了进来。
“我……不能说被人害死的,是我自己走火入魔,最后才落下如今惨淡的下场。”
赤梅道人虽然飘进来,但是屋子大部分的东西他也都触碰不了,只是站在屋子里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身影而已。
“我本来是打算进王府去找师姐或者不空禅师的……”
赤梅叹了口气,屋子的寒风都已经跟数九隆冬没有什么区别了,茶壶里的水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
他为什么来找夏知蝉?
还不是因为他现在根本进不去乐王府,只能在门外徘徊。乐王府的外围被整个金色的光圈给笼罩住了,死了的赤梅完全被阻挡在外面。
所以他只能来找住在江城驿站竹林小院之中的夏知蝉。
“王府你进不去的……所以就找到我这来了?”
王府的布置别人看不出来,夏知蝉第一次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那层屏障只能隔绝妖魔邪祟,对普通人是无害的。
“是。”
赤梅看着眼前自己曾经咬牙切齿憎恨的人,心里可以说是百般滋味都涌了出来,但是没有之前的怨恨,反而多了些愧疚和后悔。
“那你是想让我替你报仇,还是有别的打算……”
夏知蝉头一次见这么低眉顺眼的赤梅道人,之前这个人只要见到自己,都是趾高气扬的样子,恨不得用鼻孔来看人。
“我当时鬼迷心窍,透支了自己所有的真气和精血,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我认!”
赤梅的身形几乎透明,但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要报仇的意愿,毕竟自己现在变成这样的下场,都是自己选择的,责怪不了别人。
但是有些事情他觉得要跟夏知蝉说清楚,至少让对方有个防备。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清楚,当时还有另一个我,另一个我蛊惑我说……”
赤梅努力想要跟夏知蝉解释清楚自己当时所遭遇的一切,但实际当时的情景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
“我听懂了……”
夏知蝉点点头,打断了赤梅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虽然后者所说的话既混乱又重复,让人听了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你知道吗,人是不可能勒死自己的。”
呃——赤梅愣住了,他不明白夏知蝉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压榨自己的潜力和真气,终究会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不可能把自己压榨到死亡的。”
一个人,求生是本能,身体做出的选择往往是最真诚的。
“可是我……”
“修行道中倒是有一种可以燃烧自己寿元和精血的邪法,但是那也只是传说,早在几百年前就失传了。”
夏知蝉用手指轻轻摩擦着下巴,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赤梅所说的事情,从中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你刚才说‘鬼迷心窍’……”
赤梅不明白夏知蝉什么意思,但是自己确实说了,所以只能点点头。
“呵呵,这可是太有意思了。”
夏知蝉笑了几声,伸手在自己堆积如山的案卷里翻找起来,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从里面抽出一卷。
“许知文,他杀死了自己养父的那一天,也说是鬼迷心窍了,说听见另一个自己给他说话。”
啪!
案卷被甩在地上,随着秋风展开,上面的一个个乌黑的字迹出现在赤梅的面前。
“他……和我一样?”
夏知蝉咧嘴笑道,把脚尖正好踩在卷宗里面“鬼迷心窍”四个字的“鬼”字上面。
“这回抓到你了!”
……
一天清晨。
“终于找到了,原来是被人困在了这里。”
黑色人影站在江边,看着滔滔不绝的江水,以及在远处水中若隐若现的巨大鱼形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大笑着,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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