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为什么会怕他。
大约是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她的世界,开始会变得五彩缤纷,不再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红。
也因为,被阳光包围着、出现在鹿蹄山上的他,身上散发着连黑暗都能被度化的圣光。
当时,她就觉得,可怕,他好可怕。
再见时,他直达人心的笑容,他落在她头顶的暖暖的手掌,他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乃至他这个人的存在,都是一件非常令人害怕的事情。
而最最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明知他的可怕,却放任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纪梵音无声的握紧他的臂弯,眼中一瞬间迸出冷厉的寒光。
寒光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不再遮掩。
翌日。
时间尚早,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暗沉着。
纪梵音两手背在后面,独自走出落雁居,慢悠悠的走在寂静的街道。
偶尔有几个起早的路人经过,看到纪梵音时,脸上露出半惊吓、半惊艳的表情。
她今天穿着一袭轻盈飘逸的淡淡青色纱衣,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以云带束着,外披一件淡青色的曼妙薄纱,露出线条优美的玉颈。
今早的栖霞城,恰逢大雾。
在一片白茫茫中,她裙纱摇曳,青丝飞扬,远远望去,似仙似灵。
“大伯,请问,永昌镖局怎么走?”纪梵音笑吟吟的问。
正盯着她看的痴傻的大伯,猛然回过神,吓得往后倒退几步,惊叫:
“妖怪!”
纪梵音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了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她一路走过来,行人都脸色惨白着绕过她,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样。
敢情都把她当妖怪了?
这时,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朦朦胧胧地照在纪梵音的身上。
她笑着指向地上斜长的影子,耐心的说道:
“妖怪是没有影子的,你看,我有影子,我是人。大伯,你能告诉我,永昌镖局怎么走吗?”
“永昌镖局?呀!那个地方,去不得啊!那个地方……”
“所以,你知道它在哪里?”纪梵音打断他的话,眼中透着狡猾的暗光。
一炷香后。
透着薄薄的晨雾,纪梵音抬头,看了一眼门匾。
永昌镖局。
到了。
她走上台阶,曲指敲门。
“叩叩叩——”
没一会儿,一个虎背熊腰、镖头打扮的男人,打着哈欠,从里面打开门。
一抬头,对上纪梵音人畜无害的笑脸,他先是惊艳的一愣,下一刻,飞快的关门。
“嘭!”剧烈的一响。
尚未完全关上的掉漆的红木门,被纪梵音一脚踹开。
身材魁梧的男人,瞬间被大门撞飞。
鲜血,顺着他的口鼻往下流。
纪梵音跨过门槛,转身,关上吱呦吱呦作响的大门。
一种灭顶的恐惧,笼罩在林江的头上。
他的手颤颤抖抖,刚摸到腰上别的匕首。
纪梵音玩味的笑声,悠悠地传来。
“如果你拔出匕首,我会像对待刚才的门一样,对待你。你仔细想一想,你真的要做我的敌人么?”
握住匕首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
片刻后,林江的手,僵硬的一点点从匕首避开。
纪梵音欣赏着他频临崩溃边沿的绝望表情,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浅浅一笑:
“很好,看来你还记得我,林大镖头,我们,又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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