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身上的片片樱红是由自己咳出的。
此刻的她已无力再战,手扶胸口,单膝着地,边自行舒缓着内息自救调伤,边将视线挪向姜逸尘。
只见那少年披散着头发,如一记流星般窜来自己身侧。
他的身后还有三道身影。
他的嘴角挂着淤血。
仅是五个黑袍僧人便让他疲于应对,尽管他已手刃两人,而今他要面对的是两倍之多的敌手。
然,那略显稚嫩的面庞上,没有分毫怯意,而是义无反顾,担当一切的坚毅。
冷魅的状况姜逸尘已能猜知些许,“惊鸿过隙”那等绝世步法必有其使用禁忌,过则自伤。
“冷姑娘,恐怕今日你要同在下做一对枉死鸳鸯了。”
许是为了缓解这紧张气氛,少年竟不合时宜地油嘴滑舌占便宜。
话音入耳,冷魅心中却是微微一颤。
自她开始被训练成杀手时,她的生命便几乎都被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占据,她向来都只能在夜中在月下对影成双,她时常都会忘记她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杀人工具。
在这濒危之际,却有旁人能与自己相伴,或许是上天的施舍吧。
“好呢。”这两字冷魅自然未说出口,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有了旁侧之人需要照应,姜逸尘只能毫无保留地施展出自己所学,余下之事他已无法顾及太多,只能选择一往无前地拼一拼了。
冷魅的寒宫折桂,一把被姜逸尘用以立下景门,提升自身战力,一把则用以立下休门,生成风墙将冷魅卫护其间。
余下十二个黑袍僧人似对付冷魅般,如法炮制再次向姜逸尘扑杀而来。
姜逸尘释放出周身穴道中封印的极寒之气,将霜雪真气运转至极致,他不会惊鸿过隙,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破解此局。
天剑诸伤,在十二道黑影距他不过一丈的刹那,天寒地冻的极寒气息合着阻塞穴道的剑气似冰莲乍现,破入一个个刀枪不入的铜铁身躯。
黑袍僧人未伤皮肉,可身形尽皆受滞,虽然不过须臾时间,却足矣让姜逸尘的剑刺穿其中二人的腋窝。
秋夜月高悬,月下剑影乱。
夜冷影孤寒,死生尔相伴。
在寒气迸发的一瞬,冷魅竟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这刺骨的寒凉是那般温柔暖心,体内的水系功法翻江诀似是产生了共鸣,自行运转起来补充着气海,而后触动了木系功法长春诀,亦是自行加速恢复着其体内的伤势。
这情景似曾相识,似乎是在一个雨夜中,自己所修习的两门内功便是如此突破极境、臻至巅峰的。
嘭!
剑与棍的硬撼之声,打断了冷魅的思绪。
眼前的黑袍僧人还有十人,可姜逸尘手中的剑已不再坚定,显得颤颤巍巍。
他身上已不知吃下多少记棍杖的横打,即便有着内功护体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是处处淤青,痛得让他麻木,让他颤抖。
伏魔阵虽告破,可他和冷魅似乎已无力从此走脱。
“把小姐姐杀了,小哥哥留着。”一旁观战许久的姬千鳞指示着黑袍僧人道,言语中似乎带着一丝醋意,对于那八人的伤亡她毫不在意,正如余下的十个黑袍僧人一般,不起任何波澜。
“小姐姐死了,我也同她一起去。”姜逸尘偏不让姬千鳞如意。
“小哥哥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姬千鳞噙着笑,却透着狠厉。
“夜月蚊蝇聒噪,惊吾扰吾烦吾。敬酒罚酒好酒,自斟自饮自醉。”慵懒的话语声撕破了小峰山的夜。
声音苍劲浑厚,如此听来此人的武功修为怕是在场之人合力方才能与之匹敌。
来者何人?
是敌是友?
“是哪位哥哥藏在暗中?不若出来与奴家共赏一曲姬别嫩雏,奴家立马以酒谢罪。”姬千鳞竟未听出声音来源,举目四顾并无所获。
“山外青山楼外楼,酒中自有酒中仙。浮生不为名权钱,世人笑我剑无仇。”
慵懒的声响再起,姜逸尘听来有几分熟悉,而姬千鳞似是听懂这诗号,讶然道:“嗜酒如命,剑下无仇,剑仙李截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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