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莫要误会,这是家中长辈听闻小可要来此游玩时给予之物,在下只当来此有好戏可看,却委实不知这腰牌的用处,还望唐老告知一二。”姜逸尘见状不对,笑颜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想公子眉清目秀应也不屑于去做这明偷暗盗之事。”唐儒缓了缓道,“公子莫怪老朽方才的反应,毕竟这腰牌虽不起眼,可在听澜小筑内却是价值连城。”
“哦,未曾想这腰牌竟在听澜小筑竟意味非凡,是在下唐突了,唐老可能告知其详?”姜逸尘当然知道这腰牌不简单,却没料到会引起这儒雅老者如此过度的反应,或者说是警惕,因而出言慎之再慎。
“听澜小筑不以盈利为目的,笑纳八方来客,观众们来此均不需付上一分钱,便可尽情观赏在小筑内的各种表演,若觉着甚合心意,又腰包富余的话也可随意打赏。正因如此,小筑在晋州方圆百里都深得人心,但所谓僧多粥少,一旦在大戏场中有好戏上演,小筑内必当水泄不通,毕竟资源有限,也为了支撑小筑的日常运营和必要的修缮,大伙便在先到先得的规矩上又立了个规矩——神楼,隔层的贵宾席凭此腰牌方得进入,而得此腰牌者必当是半年内为小筑贡献白银千两者,任何人也无例外,公子手中有这腰牌,想来公子的长辈应也是富足一方的长者了。”唐儒耐心地为姜逸尘讲述着腰牌的由来,也由此推断着姜逸尘的家中背景。
“不敢当,家中的甄伯伯在平海姑苏做着跑商的小本生意,曾到访过晋州,想来当时手头富足的他也乐见小筑这繁盛景象,遂为小筑添上自己的一分绵薄之力吧。”为打消唐儒心中残存的疑虑,姜逸尘也只能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甄世备暂时认做伯伯了,不然他还真捏造不出什么富贾豪绅出来,至于空遗恨如何获得这腰牌,他倒觉得不难猜,要么是偷来的,要么是偷来的钱换来的,总不会差到哪去。
“既是如此,甄公子倒是小筑的贵客了,而今时日尚早,小筑中也还无甚生息,公子可移步晋州各条街巷,逛一逛,品尝下晋州美味,体会一番晋州的风土人情,待时刻到了,再来找老朽,老朽自会带你至神楼就坐。”唐儒果然心中还有所防范,但一听是在平海郡姑苏城做跑商生意的,知晓跑商是个累活却也是个能来大钱的行当,便不疑有他,遂客气相待。
“那在下晚些再来打扰。”姜逸尘和唐儒告辞道,面上虽依旧含笑,可心中却长出了一口气,幸而这小筑里腰牌似乎没有做登记,否则这慌一撒绝对露馅,晚上可不能光明正大的来这看戏了。
告别了唐儒,姜逸尘并非马不停蹄地赶着离开,而是慢慢地往外踱去,来到晋州后,他忽而觉得不论在哪儿都会有些眼睛盯着你,瞧着你,这些眼睛,或出于好奇,或为图名利,或为不得人知的阴谋而存在,他不得不时刻谨慎小心着。
他有些明白了为何人生于世,总有些人会渐渐变得圆滑,因为尘世逼着他们去逢场作戏,演着演着他们便迷失了自我,总有些人不愿随波逐流,要么封闭内心,成为个闷声不吭,被尘世隔绝的人,要么心守空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不知道演戏的人,何时会感到疲倦,摘下面具时会否不再识得自己,自闭的人,能在这世间存活多久,而坚守自我的人,何时会被现实击垮,他也不知道他自己会成为那种人,他只知道现在的他,为了复仇,什么都能做。
沉思间,忽而听闻前方转角处传来了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姜逸尘不由放缓了脚步。
言语声随着脚步声逐渐临近而清晰。
“姬难求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是感叹佳人难求而篡改的《垓下歌》?
“哈哈,风公子此言差矣,这姬字用的不当啊,不论取之何意,听澜公子和这‘姬’字可丝毫沾不上边。”
——听澜公子?既为公子如何能称之为姬?听澜……与这听澜小筑又是何关系?是听澜小筑的创立者?还是听澜小筑的招牌?
“雅公子可别如此咬文嚼字了,没看风公子正为追求听澜公子不得而发愁么?”
——公子追求公子,这风公子莫非有龙阳之好,或是这听澜公子有何嗜痂之癖?
“颂公子此言差矣,听澜公子心怀乾坤大地,胸有诗词万卷,腹中能载千秋,此人定为天人,仅供我们这般凡夫俗子瞻仰尊敬,能与之谈赏经典、对话春秋实属荣幸之至,至于世俗常情实乃要不得,要不得。”
——这雅公子说话可真是文绉绉的,不过这听澜公子被评价得如此高不可攀,想来绝非常人,可此人若当真如此出名,怎会在江湖中不曾听闻?难道不是江湖中人?有机会定要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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