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略听不明白,他只是站立一旁守护着徐宗文,沈玉倒是为他说的话暗暗点着头。
“死亡并不足以让将军畏惧,将军百战死,虽死而犹生!向胜而死,死得其所,马革裹尸才是归宿!”
他记得淝水之战当夜,朱序曾对他说过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那坚定的眸色仿佛与那日淝水战场之上万里高空中的黑色如出一辙,或者干脆说是融为一体了,朱序是在战场上生存不知道多少回的人,而他经历的战斗屈指可数。
大队的人马的入城随着徐宗文的思绪飘远了。
太守府外。
“都尉!”看守大门的晋军纷纷行礼。
徐宗文急忙问:“李演抓到了吗?”
“回都尉,诸葛队主还在围堵,人都在后院,都尉放心,人绝对逃不了!”
“还磨蹭什么?不投降的胡虏杀了就是,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抓住李演吗?”徐宗文有些不快了,他受了伤本就心情不爽,听到太守府里还在霹雳哐当的对战,不由得骂出声来。
守门的军士不敢答了,徐宗文径直踏进了太守府。
“是谁?”诸葛侃手下的兵卒正引领徐宗文前去后院,经过李演寝室房门时徐宗文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床边跃起,他赶紧让人围住寝室外边。
推开李演寝室大门,在众人的火把照应下,徐宗文屏气凝神地拎着剑,正要准备与敌人搏斗,却在墙角发现一个发髻凌乱,套着粗布褐衫,裹着米黄色单衣的身影,似乎是一个女子。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郑略护在徐宗文身前,对那女子怒喝道。
这女子因为受到惊吓而身子不停地在发抖,连回话也带着哭腔。
定睛细看,原来是一旁床榻上躺着一具女尸,看样子应当是太守李演的侍妾,乱军之中不知是被晋军还是秦军错杀了。
站起身来,便得见这女子长着一双蛾眉眼,腮边几缕发丝随风轻柔的飘动着,倒是把徐宗文看的有些着迷了,尤其是那双灵活转动的眸子流动着狡黠,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一股子灵气。
“不知姑娘是何人,跟太守李演有何干系?”徐宗文突然间的柔声细语,让郑略和沈玉两个人看的有些不可思议,这昨日还在下邳大开杀戒的都尉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将军饶命,小女子只是布衣百姓,这东海太守李演一干氐人自从来到东海,我等就未曾有过一日快活日子!李演巧立名目,苛捐杂税,对辖内百姓敲骨吸髓,草菅人命,小女子今夜是想来去这狗官性命,还东海百姓一个太平安宁,不知将军替天行道,攻下郯城……”
女子说着说着,一双泪眼梨花带雨般扑簌簌地往下坠着泪珠,看的徐宗文实在受不了。
“原来如此,郑略,这姑娘就交给你了,好生照料,莫出差错!”徐宗文急着想走,这种女儿家哭鼻子抹泪的场面他可经不住!
郑略咧着嘴答应下来,他早就注意自家都尉对这女郎颇感兴趣,眼下又把人交给他照看,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徐宗文倒没有想那么多,他一心想尽快平定郯城,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徐宗文带着沈玉和剩下人马离开了,那女子跟着郑略走出了房门,朝着另一处不知是何所在而去,临行前还一直回头张望已经消失在人海尽头的徐宗文。
“李演,你走投无路了,赶紧投降,我家都尉可以答应留你一具全尸。”
“少废话,你们这些南蛮子也就嘴上厉害,有本事过来取老子人头!”
“队主,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要是上面怪罪下来……”
“你懂什么?我们跟着徐都尉降下邳,攻郯城,这些不是功劳?损失人马就你心疼?分赏钱的时候你还会心疼吗?”
“都尉!”
“徐都尉。”
徐宗文赶到后院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秦军将领,他大步流星走过来。
“都别挡着,给都尉让条路。沈玉让沿途的军士赶紧让开道路。
“李演,你可愿意归降大晋?”徐宗文见到的李演身旁已经没有站着的秦兵了,他试着劝降道。
“要杀就杀,何必浪费唇舌!”李演的态度很决绝,他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要不是靠着墙根,连腿也站不稳。
徐宗文摆了摆头,吩咐道:“弓弩手,送他归西吧!”
“放箭。”诸葛侃一下令,几百名晋军手里的弓弩箭矢不约而同全部射出,把李演钉在了墙根,李演全身上下都插满了箭矢,像一只摊开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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