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率兵冲阵的溪军精锐也中弹了,他被子弹击中了额头,刹那间就死透了。他一声不吭地摔下了马,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再无生气。看到冲阵骑兵的惨烈景象,契丹军的中军将领们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溪军伊拜泪流满面,冲到萧天佑马前抓着萧天佑的右腿说道:“大将军,下令撤兵吧,没法打了!”五十多岁的他作为溪族贵族久居人上,平日里自有一股威风做派。但此时他却哭得老泪纵横,嘶哑着嗓子吼道:“大将军,我溪族的勇士都死光了!”
其他溪族贵族口中喃喃地说道:“完了,溪军完了,被宋军打完了!”
萧天佑的脸上也是一片雪白,衬得他血红的眼睛更加狰狞。他甩开伊拜的手,大声吼道:“放开我!”“现在撤兵,前面的勇士就白死了。”他大声朝韩德让喊道:“韩德让,你带五千步甲正面冲阵!”
韩德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颤抖着嗓子问道:“大将军,真的要押上五千步甲么?”萧天佑大吼一声:“押上去,正面就差一口气就冲上去了!冲上去我们就赢了!”
韩德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萧天佑吼道:“今日我要为大辽国除此强敌!灭了杨鹏!冲上去,此战要是输了,我一个人对太后负责!”韩德让咬了咬牙,策马冲向了阵前的步甲兵阵营,率军冲阵。
虎贲师的两翼,冲阵的契丹骑兵崩溃了。他们已经折损了两千多战士,再没有士气冲击杨鹏的侧翼。这哪里是薄弱的侧翼?这是引诱战士们上来送死的硬骨头。六千契丹骑兵冲出来,如今只剩下三千多。而那些宋军火铳手的火力,却是连绵不绝。即便是用契丹人引以为傲的箭术对射,也射不过这些火铳手。契丹骑兵射伤宋军三百多人,自己这边却折了一千多人。
唯一的希望在于冲上去肉搏。距离还有五十步,再忍受一、两次宋军齐射大概能冲上去。但每个人都是珍视自己的生命的,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做填平阵前死亡禁区的炮灰,此时再不逃,下一个被步枪枪决的就是自己。
何况再被宋军骑射一、两轮,自己这边还能剩下多少骑兵?到时候肉搏能打赢宋军么?先是十几个骑兵不再往前冲,转马往北方逃窜。这些逃兵的情绪很快就把冲锋的队伍带垮了。接着几十,几百名契丹骑兵全部开始逃跑。最后,还活着的三千多契丹兵全无斗志,一溃千里。他们调转马头,朝东西两侧慌张逃去,希望逃出虎贲师的射程。
被称为铁骑的六千契丹骑兵挨了几轮齐射后,变成了狼狈不堪的三千多逃兵,在天京新城的黄土地上狼奔豕突。契丹骑兵一逃,还活着的两千多契丹马甲兵就**裸地暴露在虎贲师的火力下。马甲兵也不傻,知道前面有六千训练有素的火铳手,两千多人是无论如何冲不上去的。更何况刚才两轮射击已经打死了一千多马甲。马甲兵的伤亡率高达四成,士气已经崩溃。
几个溪军精大声吆喝着,希望能把士气鼓起来。他们又吹响冲锋的号角,希望能鼓起最后的力气冲到虎贲师阵列中。然而他们的努力,无济于事。
看着溃逃的契丹骑兵,马甲兵只犹豫了几秒钟,就一个个也调转马头,往东西两侧逃去。一万契丹骑兵在阵前抛下了四千具尸体,狼狈逃窜。所谓契丹军万不可敌的传说,在虎贲师面前只是一个笑话而已。杀契丹狗!”
契丹的骑兵已经在逃窜了,两翼的破虏团和陷阵团却依旧还在射击。只要敌人没有逃出步枪的射程,就依旧在火枪手的打击范围内。
破虏团和陷阵团又朝逃跑的契丹骑兵倾泻了两轮子弹,又打死了许多慌张逃窜的契丹骑兵。侧面的战场上,虎贲师以三百伤亡的代价大获全胜,面前已经没有站立的敌人。而正面的战场上,鞑子的步兵还在冲锋。
“杀契丹狗!”“杀契丹狗!!”
到处都是步枪里冒出来的白烟,硝石的刺鼻味道弥漫在虎贲师的战阵上。此起彼伏的杀奴吼叫声中,正面的选锋团和荡寇团不断地向满蒙士兵射击,像是一场大屠杀。契丹军每前进三十米,就要承受一次步枪排射的打击,阵前堆积着越来越多的尸体。
重伤喊叫的伤员到处都是,根本没人顾及。尸体里涌出大量的血,到处都是血,像是大雨后的积水一样摊在地面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后面冲锋的契丹士兵们要跨过那些遍布战场的尸体,踩着满脚的鲜血,才能冲到前面。
冲在最前面的是溪族的步兵。溪族这次带来了一万步兵,但是他们只顶住了一轮火炮霰弹和三轮步枪齐射,就被击溃了。溪族在阵前丢下了三千个战士,冲到了虎贲师正面的一百四十米外时候士气崩溃,慌不择路地朝后面逃去,逃离了战场。
他们是幸运的,他们逃跑后虎贲师会瞄准还在冲锋的其他契丹军,不会追杀溃逃的他们。他们只牺牲了三成的战士,就逃出了这大屠杀一般的战场。看到溪族步兵溃了下去,骑马立在中军的萧天佑冷哼了一声。
伊拜听到萧天佑的冷哼时候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双手正在发抖——战士们的死伤太惨重了,伊拜的溪军统帅,一千六百战士大概只有一半的战士逃下来。听到萧天佑的冷哼,伊拜愤怒地瞪向萧天佑,怒不可竭。
布颜代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溃败的溪族步卒。布颜代是溪族的部落首领一千八百战士大概有三分之一死在战场上。这一战之后,布颜代还做什么首领?他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回草原上去面对自己的牧民们。
因为萧天佑的专执,一万多溪族战士已经牺牲了六千多人,这已经不是损失惨重了,这已经是被打残了。听到萧天佑的哼声,跪在地上的布颜代猛地抬起了头,怒视了萧天佑一眼。
其他的溪族贵族们同样损失惨重,此时听到萧天佑的哼声也是十分愤怒。战士们已经十分用命了,而拿溪族人当炮灰的萧天佑还不满意。溪军和外藩溪族的首领和外藩溪族的首领对视了一阵,眼睛里满是对萧天佑的仇恨。
溪族诸位贵族都打定了主意,此次回到幽州后,一定要太后处理擅专轻战,拿溪族人做炮灰的萧天佑。此时溪族战士们被击溃,需要首领们出去整理队伍。溪族贵族们不再停留在中军,一个个策马出去收拢溃军。萧天佑见溪族军已经溃败,再没有什么战斗力了,也就没有阻拦溪族贵族们离队。
战场上,契丹军还在正面突阵。溪族步兵的后面,是被充作炮灰的辅兵和跟役。那些辅兵大多数是没能选上步甲的辽人,他们身上只穿着脆弱的绵甲。还有一些抬旗升为辽人的汉人,同样只穿着简陋的绵甲。他们的战力和披甲的旗丁比起来就差远了。
而那些跟役就更寒碜了,他们大多是溪族的阿哈,汉人和高丽人都有。他们身上连绵甲都没有,唯一的武器就是手上的一把短刀。契丹军纪律严明,这些投降于契丹的跟役奴隶被契丹军的军纪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不敢做他想。对于他们来说,上阵杀死一、两个宋军,立下战功抬旗成为辽国啊哈,是他们一生的理想。只要抬旗了,就能吃饱饭,穿暖衣,就能改变一生的命运。如果一直做阿哈,终有一天会因为缺衣少食而病死、冻死。
因为着对军功的渴望,这些辅兵和跟役们虽然装备简陋,斗志却并不低。距离一百四十米,五千多辅兵和跟役哇哇叫着从朝两边溃逃的溪族人后面冲出来,举着刀剑朝虎贲师杀来。迎接这些卑微士兵的,是一百四十门强弩炮灰。
瞄准五千多辅兵、跟役,强弩开火了。只听见“嗖”“嗖”一片巨响,一百四十门强弩朝辅兵和跟役喷出了长箭。一千发长箭高速射出,射进了嚎叫着前进的辅兵和跟役群中,一穿就是前后两个洞。弹丸若是穿过躯干,各种器官立即被撕碎,变成肉泥,和血水一起从血洞一样的伤口上迸射出来。若是弹丸打在手腿上,立刻能把骨头打折,甚至直接把整个手脚打断开来。
一千多装备简陋的辅兵和跟役被霰弹击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一些重伤没死透的鞑子、二鞑子在地上抽搐挣扎,喊叫求救,但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们。在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
还活着的四千多辅兵跟役们仿佛早就知道前面是泥潭地狱,遭受猛击后却没有立即溃败。他们怀着对战功的贪婪,咬着牙继续朝选锋团和荡寇团的正面冲去。他们大概把战线往前推进了三十米,在虎贲师前面一百一十米左右遭到步枪的迎头痛击。
上好火药和子弹的一千名士兵站上了前排,再次朝前面的鞑子射击。士兵们冷冷地瞄准着冲上来的辅兵和跟役,摁下了扳机。几乎每一名虎贲师士兵摁下扳机,血花就从一个辅兵跟役的身上冒出来。前排的辅兵和跟役们像是被点了名,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战场上。那些死透的契丹兵、二契丹兵,把战场上的尸体规模又扩大了一些。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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