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持续了半个时辰,辽人们已经杀到了城下。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驾着云梯登城,而是在距离雁门关一百米的距离处停下了。短暂的停歇,让城头上的火山军军卒们都摸不着头脑。
“吼~”紧接着,就看到了远处,辽人的仆从军们,推动着十几台木质结构的巨大框架,向雁门关稳步走了过来。看到这巨大的木制框架的时候,老杨眼睛瞪的老大,失声叫道:“登城车?!”登城车。大宋将作监最新研制出的登城作战武器。一个可以代替云梯,架在城墙上,把城外的敌人,托举到两丈高处的武器。
同时,登城车,还能在城墙外,搭建一个临时的一丈宽的平台,供给军卒们使用。也就是说,雁门关三丈三尺高的城墙,敌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越过两丈。剩下的一丈三尺,敌人就能轻而易举的登上城头。
似滚木和礌石这类的东西,在登城车面前,就失去了很大的一部分效用,杀伤力也会锐减。“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辽人手里?”王贵愤怒的咆哮。大宋将作监研究出的东西,作为大宋军队的火山军还没有装备,辽人却先用上了。
王贵岂能不怒。杨延昭也怒,甚至胸膛里都是火焰在燃烧。然而,作为主帅的他,却不能想王贵那样被怒火冲失理智。杨延昭咬着牙,心里滴着血,低吼道:“招杨贵过来。”
王贵愕然道:“老帅,让我去吧。”杨延昭摇头,沉声道:“你老了,有些事情你做不了。”杨贵一直在北门城门楼子上待命,听到了杨延昭的召唤,迅速的出现在了老杨面前。老杨盯着杨贵,低声道:“本帅同意了你之前的建议,让你带人出去冲杀。不过,本帅有一个条件。”
“父帅吩咐。”“毁掉登城车。”杨贵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领命。”杨贵领了军令,下了城墙,进入到瓮城里,就开始调配出城冲杀的人手。
杨延昭在城头上,盯着渐渐逼近的登城车,吩咐王贵。“你去安排下去,命令上下将士,准备枪阵。死守雁门关。”王贵抱拳。“末将领命。”登城车渐渐近了。
当登城车搭到雁门关城墙上的时候。一排排的长枪,从雁门关城墙上的凹口上出现,长枪交错,组成了一道由枪尖搭建的防线。刚刚被登城车送上来的辽军,被一杆杆的长枪刺了一个对眼穿。辽军们似乎感受不到同伴的死亡,借着火山军军卒的长枪被辽军尸体内骨头卡住的空挡,抓住长枪,把火山军军卒扯下了城头。
然后,后面扑上来的辽军,抄起手里的弯刀,就把掉落到登城车上的火山军军卒分尸。辽军在登城车、弓弩、投石车的掩护下,越战越勇。城头上的火山军军卒们奋力拼杀,可是人数始终比不过人家,死伤惨重。
“哈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一份大礼,李将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乞答哈尔,瞧见了自己的部下,已经有人杀上了雁门关的城头,顿时喜不自胜的夸奖李重诲。
李重诲听到了乞答哈尔的夸赞,心里很骄傲。英雄,终有用武之地了。我李重诲,必定会在此一战成名,功成名就。心里虽然骄傲,李重诲表面上还是很恭顺,他谦逊的笑道:“一切全赖大将军提携,下臣也只是仰仗大将军的威严,提供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建议和办法。”
“好!”乞答哈尔听到这话,对李重诲更满意了,他拍着胸脯打包票道:“你很识趣,本将军很欣慰。你放心,此战若胜,回到了上京以后,本将军一定在太后面前保举你。以后,我们乞答部也会支持你的。”李重诲大喜,拍马道:“多谢大将军栽培。”
远处山顶上,耶律休哥瞧着登城车的犀利,眼中也闪过了一道错愕。“很惊奇的攻城武器,堪称利器。有此利器在手,以后我辽国对付大宋,便又多了几分胜算了。”萧天左点头道:“确实是个好东西。这东西不像是乞答部的东西。”
萧天左彪呼呼的喊叫道:“乞答哈尔那个蠢货,那又这本事,肯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耶律狼哥背负双手,轻笑道:“本王倒是很想见见乞答哈尔背后的这位高人。这位高人,或许会让本王省掉许功夫。也许,会拿下雁门关,给本王一个惊喜。”
萧天左皱眉道:“那咱们埋伏在乞答部身后的大军?”耶律休哥摆手道:“不碍事。”“启禀大王,属下已经查明。此番攻克雁门关的战役,全部是由一个叫做李重诲的人在指挥。”耶律休哥派出去探查的人,单膝跪倒在他身后禀报。
“李重诲?”耶律狼哥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一脸疑惑。萧天佐出声道:“这个人我认识,是马步军都指挥使。”耶律休哥微微点头笑道:“既然是马步军都指挥使,那就叫萧咄李过去看看。”“属下这就去传令。”
萧咄李,也是萧氏族人,在萧氏族内,比萧天佐和萧天佑的地位高。此人颇得萧太后的恩宠,目前挂的是辽国侍中的头衔,而他又是萧太后的丈夫,已故的辽国天圣宗的女婿,所以头上还有哥驸马督尉的头衔。
在军中,也唯有耶律狼哥可以压他一头。而他,恰巧是李重诲的上司。辽人这边轻松愉快的时候。雁门关上的情形却越来越紧张了。辽军借着登城车这种利器相助,已经越过了城头上枪阵的阻拦,成功的攀上了城头。
杨延昭和王贵,率领着火山军的军卒们,和辽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杨延昭拿着父亲的大金刀,几乎成了收割性命的利器,纵横间,杀掉的辽军无数。许多辽军都不是他一合之敌,被他一刀从中劈开两半。
“喝~”杨延昭一声爆喝,又砍死了一个辽军,转头对身边的亲兵喊道:“去告诉杨贵,可以出击了。”守卫在老杨身边的亲兵,立马把杨延昭这个命令传了下去。瓮城内。杨贵身披着重甲,手持着大枪,威风凛凛。得到了杨延昭出击的命令以后,杨贵面色凝重的举起手里的大枪,嘶吼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杀个痛快。”
“开城门!”“开城门!”“开城门!”
一连三声爆喝,一声高过一声。然后,就在城外的辽军前赴后继的攀登登城车的时候,雁门关的大门突然洞开。在辽军惊愕的目光中,以杨贵为首,五百身披重甲的重甲骑兵,从门口突然冲出。
“杀!”重甲骑兵,面对着步卒,基本上算得上是屠杀了。挡在他们面前的辽军,根本不需要他们去挥刀砍杀,身披重甲的马匹,只要横冲过去,就会把辽军撞到在地上。从后面跟上来的重甲骑兵,会把撞到的辽军踩成肉泥。
在战场上纵横冲杀,一直都是杨贵最喜欢的事情。杨贵也对此道颇具心得。少数骑兵冲杀大量步卒,杀敌只是最基本的目的。最重要的目的,是冲散敌人的阵型。
只要敌人阵型一乱,节奏也就乱了,攻势也就顺带着乱了。城关上,所有人的眼眶都是红的,所有人的衣襟都是湿的。“吼~”有人忍不住仰天嘶吼一声。
随后有一连串的嘶吼回应。雁门关上的火山军军卒们内心有多煎熬,辽人不在乎。跟随在老弱妇孺身后的辽军们,用老弱妇孺们的尸体做阶梯,填平了雁门关前的护城河。辽军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架起攻城弩,踩踏着老弱妇孺们的尸体,向雁门关发起进攻。老杨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犹豫,爆喝一声。
“杀!”城头上火山军军卒们心里的怨气需要宣泄,不然会发疯,甚至会啸营。红着眼的火山军军卒们,毫不吝啬手里的弓箭。一轮轮的箭雨狠狠的招呼辽军。
“箭用完了。”老葛射出了最后一根箭矢后,高喊了一声。杨延昭板着脸,命令道:“先上金汁、滚木、礌石。”敌军攻到城下的时候,这三样东西,杀伤力最大。一旦敌军攀上了城头,那么这三样东西就无用了。一锅锅烧的滚烫的金汁从城头上浇下去。
烫的城头下的辽军仔哩哇啦的乱叫。许多攀爬了一半城墙的辽人,都掉了下去。巨大的原木上,钉着锋利尖锐的铁钉。一个个从城头上滚下去,砸死砸伤的辽军无数。滚木和金汁用完了。城头上的火山军军卒们,会抱起礌石狠狠的砸下去。辽军第一次的进攻,被火山军军卒们给强行打退了。
城外一里地外,乞答哈尔带领着部下们,在观摩李重诲作战。见自己的人马被打退了,乞答哈尔皱着眉头问李重诲,道:“怎么这么快就败了?”李重诲似乎不在乎这一次的成败,他笑呵呵的道:“大将军,这只是一次试探,真正的进攻,在后面。”
乞答哈尔愕然道:“你从我这儿调了三万的汉民,就是为了试探?”李重诲回答道:“正是。”乞答哈尔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道:“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死了就死了。只要我族人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死就行。”李重诲谄媚道:“下臣也是这么考虑的。才让这些老弱妇孺去试探。接下来,下臣可是为杨延昭,准备了一份大礼。”
乞答哈尔跃跃欲试道:“快快快,让我看看你这大礼有多大。”李重诲躬身道:“下臣这就下令,正式进攻。”李重诲对着自己家仆的耳边吩咐了一声,李家家仆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远在两里外的山坡,耶律休哥带着萧家兄弟也在观战。
萧天左瞧着撤退的辽军,讥讽的道:“乞答哈尔,人软趴趴的,打仗也软趴趴的,真是废物。”萧天佐皱着眉头,沉吟道:“我觉得不像是进攻,没有发挥出乞答部勇士应该有的战斗力。”耶律狼哥笑眯眯的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是一场指挥的很不错的佯攻。不像是乞答哈尔的手笔,他没这么本事。派个人下去查查,这一场战斗究竟是谁指挥的。”
萧天左愕然道:“这是佯攻?用三万人的性命佯攻?”耶律狼哥满不在乎的道:“三万人又怎样?只要能打赢,再填进去三万,也无可厚非。在战场上,胜负才是最重要的。本王很期待,接下来的战争……”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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