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絮芳见佟善在门口发呆,扬声:“他爹,你干啥呐?是谁来了啊?”
“没啥,问路的。”佟善快步进屋,接过来媳妇递上的软巾擦脸上的水珠子:“东家让人送信来了,让咱们安生的待着,回头来接我们。”
唐絮芳一愣:“接我们?去哪儿啊?咱们得在这里看铺呢。”
佟善压低声音:“我也这么想的啊,可你知道东家在哪里吗?”
“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唐絮芳都要急眼了。
佟善赶紧说:“东家在青瓦寨,送信的人就是青瓦寨的,我刚才是被吓到了,谁不知道青瓦寨的山匪杀人不眨眼啊,前段日子郑家那事儿,不会真跟方家有关系吧?”
“闭嘴!别瞎说!别人嚼舌根子的话你也信,阿莳是啥样的人,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别人爱说啥说啥,反正我不信!”唐絮芳说着,眼圈都红了。
她是太惦记方青莳了,以前不知道,可如今啥不知道吧?方青莳这铺子和镖行都是给郑家送嫁得来的,也只有方青莳能带着人和货平安过青瓦寨和一线天。
郑家全家都死绝了,她打从那天开始就总做噩梦,这会儿青瓦寨的人来送信儿,反倒是让唐絮芳心里踏实了,虽然不知道方青莳跟青瓦寨到底多深的交情,至少是安全的!
不然青瓦寨的人能冒着这么大的雨到鹿武县给他们一家子送信儿来嘛。
既然阿莳让他们好好的等着,就等着!
这世上如果让自己只相信一个人,必须是阿莳。
佟善见媳妇儿这态度,也不在心里胡思乱想了,说真的,一开始听别人说那些话,自己一个字都不信,不然也不至于听说方青莳在青瓦寨都吓一跳了。
随着暴雨不停歇,人们都慌了,地势低洼的村子都纷纷冒着雨往高处去,年久失修的房子也坚持不住的倒在了大雨中。
青瓦寨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方青莳数着日子,只等着雨停。
进了九月,大雨下了九天。
外面几乎都成了一片河泽。
无处可去的百姓涌入了县城和府城,官府不得不出面安置,可人越来越多,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泾河府的寿康堂里。
方静安忧心忡忡,这些日子他都往外跑,暴雨中救人成了家常便饭,许多在暴雨中的人,因为失温奄奄一息的太多了。
救不过来,方静安亲眼看到顺着水飘走的尸体,而他无能为力。
早在泾河府粮库没有出事之前,就有青瓦寨的人来接方静安离开了,可他的寿康堂刚开起来,哪里能走?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惦记家里的两个妹妹,还不等安顿好离开,就赶上了暴雨倾盆。
本来还有两个伙计在,这几日伙计也不来了,他看着没有多少的草药,摇头叹了口气。
最初到泾河府,就是为了悬壶济世,可谁想到遇到了水灾,草药都没有了的话,自己靠什么救人呢?
出门在外,十事九难,他算是体会到了。
但凡能到自己诊堂来的人,方静安分文不取尽力救,可到外面去救人的事情,他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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